这个漫长的冬季,知初学堂里的学生们逐渐长大,看着都在忙碌努力的家人,秀一也更加认真的学习。殷家村里勤劳的女人们,也总是能在忙碌中找出很多乐趣,让生活过的有滋有味。
不管别人感觉如何,对于殷大娘来说,今年的幸福简直多到眼花缭乱。看着越来越懂事的三个孩子,耐心的承担姐姐角色的知初,还有丰收的庄稼和殷大伯猎来丰富的野味,这样的好日子一下子扑到眼前,让她都有点怀疑以前的苦日子是不是都不曾存在过!
当然,如果没有不太受欢迎的人时不时的出现,提醒她的话。
自从秋收以后,秀一小姑姑就经常与家里来往。断了六七年的亲妹妹能够再走动起来,殷大伯还是很高兴的。但是殷大娘可没那么开心。
人跟人之间的感情和相处的温度,都是经过时间的打磨才能更温和。时间久了,殷大娘也愿意和知初说说家里的情况。女人本质上,都是天生的讲故事好手。不信,诸位可以观察一下,每个家庭里,说话最多的永远都是女人,无论说的内容是什么。
而女人之间,仿佛相互信任了,就能有说不尽的话题。知初休息的时候,娘俩也经常一边随手做些零散活计,一边唠嗑,知初因此听到了殷大娘讲古,细细说出那些早年的辛酸悲苦。
秀一小姑姑和秀一二姑姑,当年殷大娘刚刚嫁进来时候,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婆婆身体不好,都是她自己掏心掏肺的照顾两个小姑子。
公公婆婆相隔半年陆续过世,秀一二姑姑早早订的亲事,男方年纪大,只好热孝出嫁;后来秀一小姑姑自己相中了李家堡的读书人李临,孝期刚过也赶忙嫁了过去。
殷大伯家连着红白喜事,而殷大伯又不远妹妹嫁妆单薄在婆家受气,他自己拼命打猎还是不够,殷大娘掏出自己的嫁妆都补贴进去。
结果呢,两个小姑子出嫁以后,甚少回家,甚至在赶集的时候偶然碰见,都躲着亲哥哥走。就是怕亲哥哥太穷,开口借钱而连累到她们。甚至,在殷大娘生秀水难产,命悬一线等钱救命的时候,都没有露面,瞧上一眼。呵,真是心寒!
现在能够转圜亲戚情分,还不是因为这些年自己家挺过来了,日子也渐渐的好起来。尤其是今年学堂的事情,十里八乡的没有不知道风声的。别的不说,单单是知初束脩的收入,就是非常可观的。这样的好事儿,怪不得秀一小姑姑眼馋!
这么多年,殷大娘早就看透秀一小姑姑的品性,所以她回来就好吃好喝的招待,殷大伯开心也好,高兴也罢,但是知初的这个差事,是坚决不能让出去的。这也是殷大娘在第一次秀一小姑姑提出来的晚上,就跟殷大伯定下的死规矩。
冬天清闲,殷大伯经常上山打猎,每次都猎到不错的山货,这不,秀一的小姑姑回家越发殷勤了。这天,蒙蒙细雪刚刚铺满地面,恰好赶上学堂休息,一家人早早的吃过早饭,然后围坐在火炉边上闲话家常。
秀一自然是回到屋里看书,秀田跟秀水不断地往火炉的炭灰里埋东西,不一会儿就传出马铃薯和地瓜的香气,乐得他俩不住查看,生怕一会儿耽误了美味出炉。、
知初正跟殷大娘说学堂放假的事,天气越来越冷,小孩子们放学的时候有些难过,所以知初打算让殷大娘和殷大伯陪着去找找村长,说一下过了腊月上旬,就给学生放假。然后村长腊月初去县城衙门办事儿的时候就能跟其他村的村长说明情况了。
殷大娘那边点头称是,然后说等殷大伯下午回家,他们就去村长家说这个事情。
娘俩正在话闲嗑的时候,就听见院外传来秀一小姑姑和两个孩子的声音。殷大娘眉头一皱,不情愿的领着知初出门,正好迎秀一小姑姑到门口。
秀一小姑姑领着孩子们进屋,两个孩子看见秀田秀水,很快的玩到一处,正巧赶上秀田埋的地瓜熟了,几个小伙伴热热闹闹的边吃边玩儿。
大人这边就有点尴尬气氛。秀一小姑姑看不上知初,知初端上茶水以后,就坐在一边不说话。殷大娘照例询问几句情况以后,也没话说了。
好在很快就晌午了,本来白天变短,平时他们已经吃两顿饭了。但是客人来了,却还得加上晌午的饭食。
一会儿工夫,殷大娘和知初把饭菜做好,殷大伯也从山上打猎回来。看见秀一小姑姑也在,高兴的不行。
一家人这才热热闹闹的吃起饭来。饭桌上,秀一小姑姑再次提到让自己丈夫当夫子的事情,这回殷大伯到是给了明确回答,他说:“这个事儿,是几个村的村长一起定下来的。当时也没有人顶上,现在再换下去,大伙也不会同意,你就别再提了。”
秀一小姑姑看这个事情确实没有结果以后,也没有显出气馁的神色,反而开开心心的说起了其他的事情,说起自己二姐的这些年也十分惦记家里,不过因为张家村离得远,家里又是婆婆当家,她不得已才不能来回走动得。几句话的功夫,殷大伯的脸上又非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