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隐秘未发,但昌平侯府在宫内也是有人的,于是便得了这消息。
如今侯爷和世子都在边关驻守未归,府内没有主心骨,徐氏得了消息,心下焦急。
本朝驸马不可为官。若是楚凌越尚了公主,那前途可就要断送了。而且那淮阳公主乃是出了名的骄纵跋扈,把这么一尊大佛给请进昌平侯府,那她今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更何况……那淮阳公主本身飞扬跋扈,是因为她的母妃得宠,若是她当真嫁进了昌平侯府,那在皇子的争斗之间,可就等于站到了她胞弟九皇子这边。
她虽然只是个内宅妇人,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如今昌平侯府正蒙圣眷,如何肯蹚皇子们夺嫡的这趟浑水。于是她即刻便想釜底抽薪,给楚凌越安排一桩婚事。
只不过她楚家虽然还敢这样硬拼着惹怒公主,但楚二是个扶不上墙的纨绔,这在金陵城内是出了名的。寻得人家若家世差些,恐怕不会为着儿女婚姻便得罪天家。到时若是宫里传出消息对方便要退婚,可不就再没转圜余地了?
这时候,徐氏便想起了当年自家老爷曾和人口头定下的儿女亲事来,虽然心中一百个看不上那个在庵堂里长大的丫头,但一个病弱的孤女,来当做挡箭牌正合适,反正她上头无人看顾,纵然将来这事闹了出来,谁又能给她做主退婚?
万一淮阳公主暗中为难于她,那也没什么可惜的,反倒是这事情闹大,甚至于出了人命……圣上自觉对不起他们楚家,更可得到些好处。
她差人去将那习若云接来,并且百般热情,为的就是将人笼络住。昨日见楚凌越主动送她回去,还当是看上了,结果今日一问就碰了一鼻子灰,当即冷了脸道:“那你待如何?难不成那淮阳公主就是个绝色佳人了?”
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捏着帕子指着楚凌越恨恨地道:“也就只有你还笑得出来!你且看看你这样子,哪点比得上你大哥!”
楚凌越面上仍是那一副无可无不可的笑容,眼底的寒意一闪即逝。
又来了,大哥是神仙下凡,他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当时他借这个机会推波助澜叫人提醒徐氏,好将那习家丫头弄到眼皮子底下来看着,防止她被那些敲骨吸髓的亲戚为难狠了,做出什么冲动之事。可若是要依着徐氏的意思将人当个挡箭牌竖起来,他是不会同意的。
虽然那也是个没心没肺早就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的……但总归也是对他好过……娶是要娶,但不是现在。
眼见着自家儿子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徐氏恨的牙痒痒。
可是她这个二儿子,她是真的不敢骂的太狠了。虽然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可她总觉着自己面对他就有些打怵。
于是徐氏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收回了手,叹了口气又好言相劝:“你且好好想想去罢,如今除了她,怕是没有哪个合适的女子同你结亲。若你真娶了淮阳公主过门,你那几房外室,还不得都被她给打杀了。”
楚凌越见她贼心不死,也懒得再说,抖开折扇给徐氏扇风,“母亲,这大热天的休要如此急躁,您看您头上都出汗了。”
徐氏一愣,就听得他接着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几房外室我也都看厌了,真打杀了也无所谓,母亲您就别操心了,儿子自有分寸。”
说罢,他自顾自地摇着扇子,起身便走,多一句话也不同徐氏多说。
徐氏定定地看着楚凌越的背影,直到他已经迈出了院子,再也瞧不见了,才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把桌子。
“到底不是自小养在身边的,就是不亲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