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卿玫从小听到大,下意识遵从,刚刚站起身,猛地清醒过来。
“哎,不对啊,我不是运动员了。”
杜松皱眉,额角绷出青筋,做出双掌合拢马上要开骂的动作。
卿玫立刻老老实实端着餐盘去换食物了。
杜松已经跟大家说起过她的真实身份,遇到的人都远远避开她,又小心翼翼偷瞄她。
她被“唰唰”的眼神儿射的千疮百孔,气都快漏光了。
她端着餐盘慢悠悠踱回来。
杜松看不上她这副不求上进的模样,开口训道:“打起精神,你连这点眼神儿都挺不过去,以后怎么办?在家里躲一辈子吗?”
卿玫单手拄着脸颊,“啊,我也知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哎哟。”
她的脑袋又被敲了。
杜松像教训孩子似的教训她:“你那件事有做错吗?明明身体支撑不住了,再上场滑那就是谋害自己的性命,放弃就放弃,没什么可后悔的。你现在是我手底下的教练,你的任命是我一手办理的,谁要先找你麻烦,先过我这一关。”
见王子厉和程诺都竖起耳朵,似乎想要搞清楚到底在卿玫身上发生了什么。
杜松猛地一挥手,“吃饭,吃饭,你们两个下午多滑几次。”
两个人默不作声低下头。
卿玫吃饭的时候,总觉得有股视线飘来,等她抬头去找的时候又抓不到人。
……
以后几天,卿玫都坐在场边,也不跟程诺和王子厉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们的训练,拿着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场馆里所有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都过来瞧了瞧她。
通常是看她一眼,又转过身跟同伴们窃窃私语。
唉,直接上来问不好吗?过去的事情在她下定决心签合同的时候,就没准备瞒着谁了。
卿玫坐在女厕的马桶上,双手捧着脸,默默听着洗手台前两个女孩子聊天。
“你看到卿玫了吗?”
“看了看了,第一天知道她来的时候,我就跑过去看了。”
“她变得不一样了,我都没认出来,还是被人指了才意识到。”
“可不是嘛,我找了个漂亮小哥哥问谁是卿玫,他直接怼我一句‘有那时间不如去练练自己的项目’,脾气真是太差了。”
“你找的该不会是花滑小王子吧?”
“什么?”
“就是王子厉啊!他这人虽然长得好,技术好,脾气却傲的很,眼里只能看到比自己厉害的人。”
然后,她们又讨论起王子厉像哪个明星。
——少年少女到了这个年纪最容易对异性产生关注,这也是人之常情,教练要时刻了解运动员的心理动向,好好引导他们。
卿玫在随身携带的《教练速成》这句话下划下一道横线。
她下班的时候顺道去了趟女洗手间,然后就被两个聊天的女生堵在里面。
若不是怕自己直接出去会让这两个女孩子尴尬,她也不会坐在马桶盖上看书了。
厕所味儿不好闻,唠嗑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唠不好吗?
正在这时,一个女孩子说:“卿玫的变化好大,是那件事给她打击的吗?”
“人家那是退役之后开始打扮自己了,我要是退役了也一定好好收拾自己。”
“不不不,你不记得以前国内媒体都称她什么了?冰雪玫瑰,冰雪女王,因为她又冷又傲,就跟现在的王子厉似的,我怎么觉得她现在似乎好相处了呢?”
“再不好相处,难道还等着全网黑啊?要我说……”
女厕所大门突然传来“嘭”的一声,似乎被谁猛踹了一脚。
两个女孩子直接吓得叫了出来。
等她们出去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该不会是场馆里闹鬼吧?”
“走走走,快走!”
两个人拉着对方,飞快地跑了。
卿玫也总算是能从厕所里出来了。
她一边朝外面走,一边翻包,却发现自己用来记程诺和王子厉训练状态的本不见了。
可能不小心落到场馆里了。
卿玫回头,沿着空荡荡的走廊,踩着落日余晖重新回到场馆。
冰场上的灯还亮着。
难道还有人在里面吗?
她稍稍推开门,冰刀刮在冰面上的细微声响随着寒气一同扑来。
一只黑天鹅在冰上顾影自怜,跳跃,旋转。
他不停地尝试四周跳,却一次次摔倒。
最后,他一屁股坐在冰面上,挠着头发,盯着冰面。
他正走神的时候,后脑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个纸团。
王子厉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捏着纸团朝背后看去。
明亮的室内灯下,卿玫正趴在冰场边的栏杆上冲他微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