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感冒的宗桓泽也没啥大的毛病,也就是口味刁钻了一点,说话语气比平时更不耐烦了一点,要求多了点,人智障了一点而已。
就比如现在。
“麻烦你不要动我房间的空调遥控器好吗?”宗桓泽背靠在床上看电影,看到林蒙调好空调温度,语带威胁。
林蒙真是想哔了狗了,打地道战一样,她调高一度他就又趁她不注意调回去,即使她把遥控器拿走,他依旧能在她出房门之前抢回去。
非常有活力,完全不像是一个病人。
偏偏碍于身高优势,她还真抢不过他,否则真想把他吊起来用小皮ˉ鞭狂抽一顿。
林蒙:“宗桓泽同学,你是一个病人。”
宗桓泽:“我让你管了吗?”
林蒙:“那你有本事让我走啊!”她只要踏出这门半步,谁就会在那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水果的?
宗桓泽纠正她:“我让你别管,没让你走。”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视频,要不是从前经历过这种事情,她都要以为他是故意再找茬。林蒙咬牙,觉得这人简直连三岁小孩子都不如。
林蒙:“懒得跟你说话。”
宗桓泽:“你去哪儿?”
林蒙:“给你做饭!”她把门关得很响,跟放炮仗似的。
等她出了门,宗桓泽才放下手中的iPad,捂着自己有些发胀的脑袋,微微勾起嘴角。
炸毛的林蒙确实有趣。
外面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气却依旧闷热。宗桓泽缓缓闭上了眼睛,稍作休息。脑子浑浑噩噩,他的思绪不知到飘到哪儿去。
虽然林蒙不记得,但这样的麻烦的宗桓泽其实是被她这么宠出来的。
在宗桓泽三年级的时候,曾在某天半夜发过一次高烧。那是一个冬天,林小蒙瑟缩起床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宗桓泽的房门亮着灯,里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林小蒙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一步一步挪到了门口,悄悄把头探进去:“阿泽,你醒了吗?是和我一样要尿尿吗?你害怕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哦。”
房间里秒钟的声音滴滴答答,里面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林小蒙心里一紧边问着:“阿泽?”边抖着身子,踮起脚走进去。她进门才看见宗桓泽正捂着胸口,翻来覆去地打滚。
她一下子慌了,凑上前去。她看见宗桓泽脸色苍白,脸上全是冷汗,似乎受着极大的折磨。“你你你,你怎么了?”
她蹲在床边,手足无措,只好在慌乱中抓住他的手,入手滚烫。她凭着自己不多的只是,猜测道:“你肯定是发烧了!完了,这样会烧坏脑子的……”
小小的少女像个团子,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她想起老师曾经举过很多很多小朋友发烧烧坏脑袋成为小傻子的例子。
宗桓泽听清她的话以后脑子更涨了,一手抵在她的脸上,把她推远了些。
林小蒙不依不挠凑了过去:“我去打120啊,不对不对,我去叫李姨好不好,她肯定……”她握住他的手,眼泪汪汪,怕自己一离开,小少年就会丧命。
宗桓泽喘着粗气:“吵死了你。”
林小蒙哭唧唧:“那你坚持住昂。”
经过一番折腾,退热贴稳妥地贴在宗桓泽的脑袋上,他情况稍微有些好转,但是还是难受得睡不着。李姨刚刚接了电话,家庭医生在小区门口里迷了路,得去外面接应。
宗桓泽看着一脸纠结的林蒙:“你什么表情?好丑。”少女扑倒在他的床上,眉头紧皱,嘴巴抿成一条线。
林蒙哭丧着脸:“我想尿尿,怎么办……”
“……”他还以为是太担心他呢,切。宗桓泽说,“那就去啊。”
林蒙:“可是我担心你……”
宗桓泽扯扯嘴角:“死不了,你真的烦死了。”
林蒙尿完了尿,家庭医生也来了,给宗桓泽量了一个体温,一看38.5,他给宗桓泽吊了盐水,林蒙半捂着眼睛看着针插进血管,浑身抖得不行,把李姨看笑了。医生简单叮嘱了几句就走了,出门的时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李姨对她说:“蒙蒙,回去睡吧,李姨在这里看着。”
林蒙的眼睛半耷拉着,爬上了床尾,摇摇头,声音微不可闻:“我在这里等着。”她有些担心地看着宗桓泽,“阿泽,你快点好起来昂。”
不然,她就得一个人了。
她摸着自己跳得飞快的小心脏,明明身体困顿得很,但却焦虑得睡不着。她当时年少,如何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恐惧。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宗桓泽生病的样子,于是试试谨小慎微,在一个星期内几乎是对宗桓泽有求必应。
帮他整理好书包,每天记好回家作业,连她最爱的糖醋排骨她都忍痛割爱分给他大半盆,简直能把她能做到的都做了。
她只知道阿泽生病了她比他更难受,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她内心不断滋生的不安与焦躁。
宗桓泽昏沉沉想,还是她小时候更可爱些,越长大越膈应人。
刚想着,谁料,门突然被打开,探出一个小脑袋:“快说,吃粥、面还是馄饨?”
真是,叽叽喳喳,没个消停。
宗桓泽一言不发,蜷缩进被窝,整个世界吵吵闹闹全是她。
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吵死了你,林蒙。”
最后一句像是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