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晓书中的白璟喜欢叫清冷的女子,而她便要反其道而行。
白璟竟然极为满意地点点头,“甚好。”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微闭着眼睛似乎在等着什么。
少女亮晶晶的眸子有些茫然,“你做什么?”
男子灿然一笑,“既然打算以身相许了,不做些什么岂不是浪费这良辰美景。”
这一笑就好似连乌云都化开了一般,全然没有昨日那种狠辣的样子。
少女一把推开了他,见他不正经的模样,又回道:“你一人在这慢慢浪吧。”
白璟靠在梁柱上轻咳了两声,捂在了自己的胸口,装作虚弱的样子,“二公子身子不好,你如此粗鲁若严重了,你可做补偿?”
他抓起了她的纤纤玉手,正要放置在自己的胸口。
却陡然又被少女推开,“无赖。”
她永远都无法装作那些青楼女子那般谄媚邀宠,看来这还是要好生的向那些人学学,为何方才白璟握着她的手时她的心跳如此之快,说好了要装作火辣热情一些,怎会在最后紧要的关头原形毕露?
为了作为答谢,少女从山上采了好多鲜花,至少她从书上看到可以用植物原料制成颜料,所以她想着来试试。
府中不见男子的人影,阴楠姝便想着他定然是在自己的宅院,于是便前去寻找。
果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阴楠姝敲门后,绝晨领着她进来。
男子正在专心致志地作画,看到少女提着花篮进来,问道:“这是什么?”
“紫苏、红花、茜草、还有各种的鲜花。”她知道在这没有过多原料制造颜料的情况,会缺失许多颜色,所以便想着替他找一些植物原料作为替代。
男子轻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花,揶揄道:“赠我花?我又并非女子,不喜这个。”
他确实是不喜欢弄花啊草啊,自己的屋里也不喜放一些植物,因为他觉得花的气味会使人难眠。
他放下了笔,目光如同一汪春水,“你不如将自己赠我。”
阴楠姝懒懒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花篮放下,“想的美。”
“这是我用来答谢你的礼物。”她未说明用处,倒不如给他一个惊喜,他暗中为她做了那么多,现在她应该好好报答,就算是礼尚往来了。
男子一把勾起女子纤纤细腰,媚眼如丝,“这并非我所想要的。”
阴楠姝只觉得头脑有些发昏,她不明白眼前这个男子的性格为何同原书中截然相反。
她撇开头,不愿意再多看一眼他的眼眸,问道:“那公子想要什么?”
“这个简单。”他指了指自己的面颊,没想到这都过去一日了,他还想着要向少女索吻,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看得有几分心醉。
没想到的是,就在此时,少女踮起脚尖,竟然在他的面颊上落下了一吻。
就在白璟认为她不会如此做的时候,她竟然吻了他,他怔在了原地,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你~”
阴楠姝背过身,挥了挥手,装作满不在意,“不过是一个吻,在我们那一个吻是再平常的事。”
白璟暗自沉思了半晌,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问少女,“这西魏民风如此豪放,我怎会不知,你经常这样亲吻他人?”
他的心头竟然有几分失落,这西魏之人如此豪放,那他们的丈夫或是妻子亲吻别人,难道就不会吃味?
阴楠姝小鸡啄米地点了点头“嗯……”
其实这些话不过是在哄骗他,没想到他看似精明却如此好骗,她暗自窃喜着。
白璟当了真,微微皱眉,又说道:“以后不准再亲他人。”
他虽然不在乎以前在她身上发生的种种,可以后,只要他在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阴楠姝转过身,理直气壮地问道:“为何?”
白璟这句话说的极为顺口,就好似在同她说一件同他们两都无关的事,“你欠我良多,当倾心相许。”
堂堂侯府的二公子,说出这些话竟然是脸不红心不跳,还如此的理所应当,阴楠姝真不知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少女鼓着腮帮子,“我若不呢?”
她才不受旁人的威胁,她的命运已经够悲惨了,不仅沦落至此。
“那便揭穿你,让白珩处置你。”白璟撇了撇嘴角看着她,其实他根本不会这样做,只是为了看她是何反应罢了。
“你的心肠如此歹毒?”阴楠姝哑然,亏她还觉得二少爷是个君子,没想到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看来她真是看错了人。
“亏我还摘了这些花草做为染料给你入画。”她辛辛苦苦摘了一日的花草,就是希望这些花草能制造出不一样的颜色,用来入画。
没想到白璟所愁之事,她竟然时刻记在心里,他错愕地抬起头问道:“这是你摘的?”
没想到她还是个极为心细之人,男子有些动容。
阴楠姝点点头,一副现在你知道错了吗的表情,“那是自然。”
她知道他很快要画一幅观音像给大觉禅寺,那可是建康城中的唯一一座国寺,所以他将所缺的颜色都写在了布帛上,那日细心的阴楠姝恰巧见着了,又想着用这些花草做为颜料补充他那些没有的颜色。
白璟满意地一笑,就好似抓住了什么把柄,“看来你对我也并非是无情无义。”
“你可别胡搅蛮缠,我只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阴楠姝走到了门口,她做这些不过是因为他帮了自己良多,而她现在也确实穷酸,什么礼物都拿不出来,只好做做小聪明了。
“救命之恩当以身为报。”白璟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裙摆飞扬,就如同盛放的一朵红色牡丹。
就这样四目相对之下,阴楠姝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改变了剧情,让他对自己沉迷,她的心跳的如同打鼓一般。
松开了男子的手,她终究是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我没工夫同你在这耍嘴皮子,我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我去做。”
就这样她逃也似的离开了。
回来后,阴楠姝冥思苦想到底哪里出了错,她之前不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献媚讨好,可现在怎么角色对调,偏偏是白璟对他讨好献媚。
若是按照这样的发展,她将会得罪很多人,会得罪白珩和轩辕卉,到时候,恐怕死法比原女主还要惨。
更何况按照白璟在府上的地位,不过是靠着他的大哥撑腰,白珩虽说疼爱这个弟弟,可从未向皇帝引荐,他也就等于没权没势,唯一比她好的是他有钱可以花,是自由之身,她想这一切都是因为白珩并非完全信任于他。
就在这时,女子的话打算了少女的思绪,“所以洛怀娇当真被卖到青楼中去了?”
阴楠姝看到汀兰来,笑了笑,又说道:“怎么啦,你同情她了,你可别忘了她以前是如何对你的。”
她知道汀兰这人就是心肠软。
“可送入了青楼,她的一辈子就毁了。”汀兰知道去了青楼对一个女子的意义是多么残忍,也就代表着她会沦为被男人玩弄的玩物。
这些阴楠姝当然都懂,可是她并不是没有机会改过自新,她注视着少女,极为认真地说道:“汀兰,有时候人若过于仁慈,反倒是会害了自己,就好似今日之事,若今日不是将她送去万花楼,那极有可能是我们。”
一时的心软,极有可能害了的会是自己,因为洛怀娇从未对她们心怀仁慈,如果她留在这她们只会防不胜防,到时候下场极有可能比她还要悲惨。
汀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这时她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旁边还有一支软毛的笔刷,大小姐对她真是不错,有什么好的都赏给她,阴楠姝一时觉得有些好奇,便拿过来看,“这是什么啊汀兰?”
汀兰宝贝似地说道:“你不知道啊,这是用来抹在脸上的,听说建康城的人都在用这个,一抹就会变的分外的白。”
也就是大小姐赠给她她才能见到这样的好东西,这建康城的贵妇都在用这个雪花粉,用完后皮肤就像是刚剥出来鹅蛋一般。
阴楠姝皱了皱眉,“这东西可是有毒的,是铅粉。”
以前她看到书上说旧时的女子为了变美,不禁用铅粉敷面,如此一来便会让面容变得毫无瑕疵,可这些东西长期用了其实是有毒的,会让皮肤变得更差。
被她这样一说,少女下意识地看了盒子一眼,“啊,你怎会知道?”
阴楠姝替她将盒子收了起来,“反正不要用这个便是了,用久了皮肤也就坏了。”
其实汀兰的皮肤当真很好,不用这些东西也一样能美丽动人。
“真的啊。”汀兰相信她的话,长舒了一口气,真是不能为了一时的变美,而去用这些对身体不利的事情。
阴楠姝莞尔一笑,“这样,我给你画一个桃花妆,保准你美美的去见你的心上人可好。”
之前替白璟摘花瓣之时留下了许多海棠花瓣,她将那些研磨成了花汁,将它制成了胭脂膏来用。
汀兰听后大喜,就这样,阴楠姝极为认真的替她画了妆和眉。一炷香时间后,少女取出了镜子,看着镜子中的容颜有些不可思议,眼角旁的花钿十分逼真,就仿如真的开出了桃花一般,她的眼眸也异常有神,就如同置身于春日中的一片桃林,充满了初恋的气息。
“楠姝,大小姐总夸我手巧,没想到你的手艺更巧。”
汀兰心中真的很高兴,她打算今日将那根亲自做的腰带去送给孟骁素。
高兴之余,她还是有些好奇,“这都是什么做的啊?”
阴楠姝解释道:“是我用海棠花瓣磨成的汁,又加了一些其它的花汁,如此一来,既可以做唇脂,也可以做胭脂,还可以画眼妆,真是一举三得呢。”
其实只要汀兰开心就好,她并不喜欢打扮自己,反正她觉得就算是打扮的再好看也没有心系之人,也没有想让一个人看到自己美好的一面的冲动。
汀兰拉着她的手,笑眼弯弯,“真好看,下次你也教我罢。”
阴楠姝笑着点点头。
白珩也算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整个府上所有奴婢的事宜都由她安排打理,当然除了房里的丫头不归她管,那这个都是归主子管。
她要做的就是安排那些后院的婢女的工作,每月府上吃穿用度的支出,总之尽是一些杂乱的事物。
当然,很多事还需要她亲力亲为,比如说府上的婢女要统一去做换季的婢女服饰,每个人将自己的尺码写下来去布坊裁剪布匹。
可没想到,阴楠姝竟然在万花楼的门口撞到了白璟,他踏入了万花楼,神情亦是极为自然。
她愤愤道:“表面上对一个女子表达爱意,二话不说又跑到青楼来,还要装什么情深意重。”
竟然没想到堂堂二公子说一套做一套,现在还跑去青楼喝花酒,这书中一定是写错了,明明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她本想进去,但是以她这身服饰定然不会让她进去,在后门口,她捡到了一件青楼里婢子的衣服,想必是今日风大,从院子里吹出来的。阴楠姝换上了衣服,唯唯诺诺地进到了万花楼。
她四处寻找着,却未见白璟的踪影。
就在这时,一双绿色绣花的绸缎鞋,就这样停在了她的脚边,是万花楼的老鸨,她看起来极为年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更是楚楚动人。
只是阴楠姝还未观察仔细,就被她催促,“小红,将刚沏好的龙井给六房的客人送去。”
厢房之中,长史蔺寻英正同白璟同坐一桌,如今芳华已然平安的回到他身边,他本是要专程道贺,也没想到男子会约在万花楼相见。
“芳华的事还要多谢公子。”
男子淡笑,“蔺长史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可正因为此人同长史有关,他才会如此劳心劳力。
门口似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可门并未被推开,那脚步声也随着戛然而止,白璟这才意识到门口有人在偷听,他一直以为这里已足够安全,足够掩人耳目,可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
只有蔺寻英还在继续说着:“只是没想到公子这样的人物,也是个风流雅士,留恋于美女如云的青楼之中。”
他想到了拜帖上说是有事同他商议,又问道:“拜帖上公子称道有事相求,不知所谓何?”
白璟的眼神似乎已然看透了一切,既然门外有不速之客也不便多说,他饮了两杯,又装作又几分醉意说道:“我自来体弱,幸得大哥的照顾才日渐好转,我本就大闲人一个,不寻欢作乐,还能做甚?”
紧接着,他拿出了一幅画,若有所思地递给了男子,“此画赠长史,亦祝你新婚之喜。”
听到这样的话,门外的人才推门进来,没想到她料想的果然没错,这个白璟果然是个滥情之人,恐怕前几日那些话他不仅对自己说过,还对那些风尘女子说过。
她放下了杯盏,“二位公子,请用茶。”
蔺寻英拿起了书画,作了一揖说道:“也罢,今日时辰不早了,蔺某先行告辞。”
而少女也只敢低着头不敢吭声,若是让白璟知道她跟踪,那是多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明明昨日刚表明心迹,现在又跟踪他,实在是不妥。
男子挑眉,问:“你是谁派来跟踪我的?”
阴楠姝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没想到这平日柔柔弱弱的二公子速度如此之快,疾步挡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反手扣住。
无奈,少女只好求饶,“疼疼疼~”
这好汉不吃眼前亏。
男子听出了她的声音,连忙放开了她,“阴楠姝,你来青楼做什么?”
少女愤愤地坐了下来,喝了一口酒,喉咙立刻火辣辣的疼,其实她根本不会喝酒,不过是在男子面前装模作样罢了,她不停地扇着自己的嘴巴,这可爱的样子倒是让白璟有些哭笑不得。
“公子来做什么,我也来做什么。”
更何况没有人规定这青楼只有男子可以来,女子就不可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