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没想到的是阴楠姝竟然反被动为主动,她带着盈盈浅笑,百媚横生的姿态走上前来,作戏要做全套,她的声音也变得柔媚起来,“不过二公子若是喜欢我,我也可以侍奉二公子。”
白璟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她,眼前这个少女为了躲开她,竟然还学起了卖弄风情的样子,不过她这般样子倒是并不让人觉得反感,反倒甚是可爱。
她勾着男子的脖子,目如秋波流转。
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他几乎能感受到她手掌的冰凉,她的心是否也似这般冰凉。
白璟微微挑眉问:“谁教你的?”
他从来不嫉妒白珩,也并不像他所追求的那么多,完成自己的使命,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才是他毕生的追求,功名利禄于他来说,不过是浮云。
可眼前这个女子却无时不刻的牵动她的心,他定睛看着眼前的少女,问道:“白珩教你的?”
他明明知道侯爷不近女色,可却不知为何心中还是有些失落。
阴楠姝不敢再去看他的双眸,那双让她看一眼便过目不忘,深刻在脑海中的眼神,就在这时,二人就这样僵持着,就这样白璟最后还是将她送了回去。
刚到院子里,阴楠姝便听到了草丛中的声音,她警觉地反应过来,“什么声音。”
白璟泰然地走上了前,发现一个婢女瑟缩在草丛里,她浑身颤栗着,身上似乎还有鞭打伤。
她嘴里反复地呢喃着一句话,“不要碰我,不要。”
白璟站直了身子,目光淡淡,“你是哪房的丫头,为何那么晚了在这哭泣?”
原以为是丫鬟做错了事,主子训了两句,所以躲到这里来哭,这也是寻常之事。
可芳华却带着哭腔解释道:“我是,我原是侯府的人,侯爷派我过去服侍郡主,可她竟说我偷她的东西,可是我真的没有偷她的东西。”
她眼睛一亮,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着:“二公子,你帮帮奴婢,奴婢不想被卖到万花楼。”
她抹着眼泪,痛哭流涕的样子实在不像装出来的,阴楠姝有些同情眼前这个少女。
“你既然是郡主身边的人,那此事我若管,却属不妥。”郡主的事白璟无权去管,他有些犹豫,毕竟不知眼前的这个婢女所言是真是假。
芳华泄气,“奴婢不为难二公子,只怪那洛怀娇栽赃嫁祸。”
她握紧了拳头,这一切要怪也只能怪洛怀娇,她根本就不知那些首饰是如何进了自己的柜子。
听到她说出那个名字,阴楠姝和白璟竟然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眼。
“你说什么?”
不知为何,听到洛怀娇的名字白璟便管定了此事,此事还需要调查,若真的是诬陷,那便叫她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男子思索了半晌,心中已有了打算,“你先去安顿下来,我认得万花楼的人,只要同她说一声,她不会逼你接客。”
婢女感激涕零,“多谢二公子。”
她如今是相信二公子宅心仁厚的传言,若是换做了旁人,恐怕一听到郡主的名讳必然会退避三舍,不敢得罪。
芳华离开后,阴楠姝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男子,她一副发现了建康城最大的新鲜事,说道:“素来只闻二公子是个病秧子,没想到竟然同万花楼的女人也有交集。”
没想到这个白璟平日里斯斯文文,没想到还是喜欢在青楼游荡的风流之辈,看来他也没有书中的那般完美,不过自古文雅人士多痴情,这一点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见她一副想入非非的样子,白璟凑上前在她耳边问道:“怎么,你在意了?”
他真不知是什么样的事可以让她想的如此入神。
阴楠姝回过神,抱着胳膊看着他,“我在意什么,你还是好好想想得罪郡主,抱不得美人归了。”
对于没有谈过男朋友的她来说,她自然不知男人这种生物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他在书里可以爱轩辕卉到死心塌地,甚至因为她醋意横生而赐她毒酒,所以她万万不敢拆散他们,免得到时候重蹈覆辙。
白璟不解,“为何你总是认为我心仪郡主。”
“你别恼,我也不过随口一说。”阴楠姝是真的从他脸上看出了不悦之色,可在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又是一个奴隶,向往的也并不是官宦人家的生活,以前她一直觉得,就算爱上一个人,也不要掏心掏肺的去付出所有,最后只会遍体鳞伤。
她撇开了话题,问道:“你可想好了此事要如何做?”
现在最重要的事如何能让洛怀娇受到一点教训,她屡次为所欲为,若不受到惩罚恐怕她会变本加厉。
“我自有分寸。”白璟撂下了冰冷的几个字,负手离开了。
阴楠姝实在不知他到底在气什么,是因为她说他心仪郡主,看透了他的心事所以惹恼了他,还是因为发展的方式不对,改变了剧情,所以白璟喜欢上了她?这怎么可能呢?
“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阴楠姝觉得他真的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午后,阴楠姝那日定的材料终于送到了府上,一个年纪略小的丫头命那些送货的小厮将东西抬到了门口。
“楠姝姐姐,您的材料都给您送来了,就在门口呢。”
阴楠姝点点头,“让他们拿进来吧。”
那些人走后,阴楠姝又检查了那些彩纸和燃料,可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看到她的异样,小婢女又问:“怎么了,楠姝姐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阴楠姝摇了摇头,这些彩纸和燃料似乎同那日在店里看的不一样,难道是自己多想?
少女心中这样想着,又回道:“没有,今日就开始做吧,不然便赶不上盂兰节了。”
很快,侯府迎来了盂兰盆节,赏月湖的四周摆满了菊花,可今日的菊花以淡色为主,白色的菊花摆出的样式就好似天空中漂浮的云朵。
男子喝了一口素酒,而身边的奴才又替他满上了一杯,他端起杯盏,笑着问道:“郡主,今日这素斋、素酒可还合你的胃口?”
可轩辕卉却有些心不在焉,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他身上,而是在他身边的这个人身上。
她极为有礼地饮了一杯,回道:“侯爷,卉儿对这些不懂,时辰到了,还是点天灯要紧。”
白珩始终是用热脸贴了冷屁股,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阴楠姝只好在那里忍俊不禁,她还是觉得书上的侯爷更有男子气概,他甚至不迎合,我行我素。
“点灯~”
命令之下,所有的天灯就在顷刻间点燃。
就在众人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一起时,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些天灯并没有飞多远,反而很快掉了下来。
轩辕卉往年祈福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可今年却将好好的祈福仪式给搞砸了,她如花般的面容渐渐阴沉下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点的天灯都掉下来了?”
祈福仪式并没有结束,可天灯却掉下来了,这对神灵是不敬的。
一旁的洛怀娇奸计得逞,连忙走上前告状,“郡主,这些天灯的材料都是阴楠姝去买的,也是她负责制作的,定然是她动了手脚。”
蕊儿将那些残骸从水里捞了出来,仔细观察后,她向郡主禀报道:“郡主,这些彩纸确实同我们以前买过的材质有所不同。”
其他人都未曾发言,巴不得立刻发落了她,她得意地一笑,“阴楠姝,你竟敢私吞侯府的钱财,用劣质的材质,以次充好,打算蒙混过关?”
其实是她出了高价让老板将材料换成次品,而老板见钱眼开隐藏了事实。
可阴楠姝却站在那不怒反笑,她早就看穿了她的计谋,彩纸的材质根本同原先的不同,只是让她不解的是,她不知道他们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非要你死我活。
看着少女笑,洛怀娇竟然有些心虚了起来,“你笑什么?”
阴楠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寒光四射,“到底是谁动了手脚,我想你心中应该最有数。”
她的雕虫小技真的是用的够烂的。
洛怀娇目光闪烁,却还是挺直了胸脯,“你没有证据可不要含血喷人呐。”
她不就是过于的自以为是,以为她做的一切都不会露出破绽。
就在这时,一个年纪较轻的小厮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他大口地喘着气,“郡主,侯爷,不好了,不好了。”
白珩皱了皱眉头,问:“发生何事?”
“后院,后院养那些猎物的地方,着火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草棚也起火了,这也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白珩心想这断然是个阴谋,他环顾了四周的人一眼,“这好端端的怎会着火?”
“小人也不知。”
看着人群后带着一抹阴冷邪笑的白璟,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害怕起来,这同她记忆中的白璟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为何他的眼神会让人如此胆怯,他的心中到底在酝酿什么。
只见他慢步走上前来,衣袂翩飞,行至女子跟前,说道:“你看着,一场好戏就要开场了。”
阴楠姝停下了脚步,美眸流转,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男子,“你做了什么?”
她那日听到白璟信誓旦旦地说着一定会调查出真相,难道他指的就是这个?
“一会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地一笑。
众人一起来到了圈养猎物的地方,大火已然被那些家丁浇灭,可白珩眼底的怒火却是只增不减,他看着被烧去打扮的草圈,质问道:“这里好端端的为何会起火。”
牲口四处流窜,那些家丁忙捉着那些逃跑的猎物。
孟骁素似乎在草圈里找到了什么,他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回侯爷,属下将火浇灭后在里面找到了这个。”
这些是会引起大火的燃料,这些燃料按照道理来说不应放在容易起火的地方,可偏偏有人将它藏在柴薪之下,这究竟是意欲何为?
“这是何物?”
众人惶惶不安地议论着,黑暗处,白璟的脸上挂着一抹不被人察觉的笑容。
白珩看着燃料,眉头骤然一紧,“这不是天灯中的燃料吗?”
“这里为何会有那么多燃料?”轩辕卉迟迟想不明白这一点,若是说有人想让这草圈起火,让这些猎畜烧成灰烬,目的何在呢?
白珩冷冷道:“继续给本候爷搜。”
他最讨厌那些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人,还以为自己聪明到了极点。
孟骁素的办事能力是极强的,很快他便找到了那些材料的残骸,阴楠姝仿佛明白了一切,她的材料被人调换了,只是洛怀娇再蠢也不会藏在侯府,为何这些东西会出现在这,恐怕这就是白璟所说的好戏,她没想到堂堂的二公子心机竟会隐藏的如此之深。
她顺势站了出来,解释道:“侯爷,这些才是奴要的彩纸和竹片,只是不知为何会跑到圈养猎物的地方来。”
就在此时,洛怀娇狗急跳墙,忙站出来想反咬她一口,“侯爷,难道这还不明显,有人想陷害奴。”
阴楠姝漠然地看了她一眼,“你说谁想害你?”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贼喊捉贼,她的锅甩的还真是很快,一句话就将所有的责任有推卸到她的头上。
洛怀娇愤懑地指着她说道:“自然是你。”
“是你含血喷人,此处只有你可以随意进出,我怎会有这机会接近,还将这些燃料放在草棚里?”
自从郡主将这里交给她管,阴楠姝身为一个贱奴又怎会有机会接近,更不可能在这动这么大的手脚而不被人发现,她所言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洛怀娇转眼又换了另一种姿态,装作可怜兮兮地样子跪了下来,“郡主,请您为奴做主。”
不得不说这个女子是个演技高手,可这一次她不会遂心。男子走上前,嘴角微微勾起,“放心吧,郡主明察秋毫不会替你做主了。”
他拿出了一张字据扔在了她的面前,不管她如何巧舌如簧,这些证据都会将她打回原形,成为利剑。
“这是你典当璎珞手钏的证据,这上头有你的名字,还有芳华,你污蔑她偷窃了郡主的东西,实则是你知道她的心上人升了官,蓄意用一石二鸟之计嫁祸。”
洛怀娇惶恐地看着地上的字据,“这是假的,这字据定然是假的。”
“是真是假你重新按一个手印鉴定便是。”白璟蹲下身,目不斜视地看着她,灼灼的目光似要将她化成灰烬一般,他抓住了女子的手腕,目光冷若冰剑,在这一刻他的目光当真应证了不寒而栗这个词语,让阴楠姝也不禁胆寒,这究竟是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无赖而又难缠的白璟,莫非他是个双面人。
他带着一抹森然的笑容,松开了手迫使女子跌倒在地,用白色的手帕擦拭了自己的手,又问:“只是,你敢吗?”
只要是两个指纹相同,那就代表她在说假话,字据是不会骗人的,洛怀娇颓然地倒在了地方,她无力反驳。
轩辕卉怒了,她高声说道:“洛怀娇,我真的没想到你一直都在蒙骗本郡主。”
一开始就是个骗局,她只是想利用郡主上位,郡主是个何其清高的人,一想到自己被人利用便对她恨之入骨。
“郡主,郡主饶命。”洛怀娇苦苦哀求着,就连头也磕出了血,而女子却丝毫不为动容。
轩辕卉阴冷地一笑,“饶命?你才是应该卖到万花楼的人。”
这件事让阴楠姝对白璟充满了疑问,这个男子背后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明明他对白珩说自己是他双胞胎弟弟,可为什么还要让她去偷祖籍,他的身体根本就不似常人眼中的那般柔弱,却日日喝药。
就好似昨夜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始终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白璟,是那个喜欢耍无赖喜欢和他顶嘴的,还是昨夜那个做事果敢不留一丝余地的是他。
或许府上很多人都会这么说,一向心慈手软的二公子,昨夜竟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经过凉亭,男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怎么样?”
白璟竟然一人坐在亭子里喝茶,他的面色有些苍白,身子也有些单薄,他又回到了众人眼中那般柔弱的样子。
他缓缓走上前,问:“我又帮你一次,难道真的不打算以身相许?”
阴楠姝讪讪一笑,“我为何要以身相许,倒不如二公子先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