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笑得更开心了。
“你是真的想跟着我啊。”她道。
好像是一句感慨,却被她用轻松的语气说了出来,在那坦荡荡的眼眸里,秦赐甚至看不见更多的情绪。
他低哑地道:“我自然想跟着您。”
秦束笑着,没有再说了。
他可能还分辨不清楚,但她已经明白了。
他是相信她的。
而在这世上,如果还有永不背叛的感情,那她也只能相信他,只肯相信他了。
“你啊,不能跟着我进宫。”秦束站起身来,“你要去军中,做一番事业,再来见我。”
半月后,秦束带秦赐去了洛阳城西的军屯。
“你无门无品,本该从疆埸上得功名。”马车停在了军营辕门外,秦束拂开车帘,对秦赐微微一笑,“在这里历练历练,多则三年,少则一年,想必便有拔擢的机会了。”
夏日的太阳已很盛了,秦束微微眯了眼,复笑,“在军中也不可忘了读书习字,有事便给我写信。”
秦赐没有答话。在日头底下,他穿了一身戎装,是秦束特去城中挑选了布匹,就着父亲的旧衣改作的。在闺房的灯下,她忙碌了三个晚上,才草草将这件衣裳做成,她望着他,劲装结束,倒也是挺拔英武;若是升了品秩,朝廷便自然要发下更好的衣装……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想那么多。
“娘子。”秦赐忽然道。
“嗯?”秦束回过神来。
“……”
直到最后,秦赐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也许是什么都来不及想,也许是所想的已然太多,全数挤在喉咙口,到了尽四散了。
那双浅灰色的狼一般的瞳仁里,有些怨恨,有些留恋,有些迷惑,有些不甘,秦束都读出来了,可是秦束也不能径自作答。
她只能笑,“保重。”说完,那车帘便哗啦落了下来,再片刻,马车便起行了。
许是阳光太盛,车轮竟尔卷起了尘土。一声低低的嘶鸣,秦赐转过头,是那匹黑色瘦马,正低垂脖颈蹭了蹭他的甲衣。马鞍边挂着一个简单的包袱,他不像那些高门大户送来从军的郎君们,没有那么多行李可带,便这一个包袱,也是秦束给他置办的。
他伸手摸了摸瘦马的耳朵,那马耳朵便抖了一抖。
“娘子,”马车之中,阿摇一边给秦束打着扇,一边忧虑地道,“这京畿的屯军里,要么是骄横的世家子,要么是不讲理的胡虏,您就不怕他过不了这关么?”
秦束笑道:“那你也太小瞧他了。”
阿摇嘟着嘴。
秦束一手支着额头,似乎离别也让她有些累了,慢慢地道:“骁骑将军黎元猛是父侯的故吏,我已给他去过信了。”
阿摇眨了眨眼。
“那您还说,多则三年……”
“那是让他安心苦练的说辞。”秦束淡声道,“若他真的要过三年才出来,我可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