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姑娘消消气,别为她气坏了。”
……
这头,青女用井水浸了会儿手,红肿才眼见消下去。
准备回去伺候的路上,青女顺手捧了两坛子桃花酿的米酒,跟着她一块儿捧酒坛子的,一个劲的和她套近乎:“青女姐姐,你受了伤,我帮你拿一个吧。”
“不用。”青女拒绝了,“没见过你,你是……”
“我是知知,跟在郑表姑娘身边伺候的。”
青女:“你是知书的妹妹么?”
“……不是。”知知道,“我和她一起被买给我家姑娘的。”
青女知知二人走到半道上,被一个粗莽的汉子拦住:“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伺候郡王!”
没等二人解释,已经被强行抓着丢了进去。
门被合上。
青女吓懵了。
知知比青女好一点,正在告饶。
“想不到余爷我有生之年,也能结识到郡王这般的人物。”坐在角落里的大余,狼吞虎咽着嘀咕,瞥到了青女,“青……”
雅胜直接上前道:“青女妹妹。”
青女感激的:“是我。”才将原委说出。
知知情况就很不妙了,她已被醉醺醺的军爷揽着,要她喂酒,幸好雅胜出现的及时。
青女一问才知,濮夏王今日也在此设宴。
雅胜不好和她多说:“待会儿我寻个由头,你跟我出去。”
青女望见上首隔着一张木漆屈屏风。
濮夏王。
东晋开国以来,唯一的雕像人物,孙太后的远房表亲。元昌帝在濮阳揭竿起义,是他拿下了旗开第一胜。后来废了一条腿,终生未娶。
濮夏王面前放着一方木匣子。
陈渡轲拂袖,将锁扣钥一扔,姿态闲适。
濮夏王打开一看,里面赫然一颗人头。
手法利索、有种诡谲的干净。
“本王还记得,你从皇兄膝下,被丢到郡王府上时,水都冻冰了,你身上只裹了件染血的夏裳。”濮夏王冷森森的道,将匣子收下了。
“军机阁爱搅浑水,年前在太子面前下了立状,要将本王逐去边疆。夺嫡这样的事,本王以为你不屑去做。”
濮夏王又道,“镇国侯当初是什么辅佐陛下登上皇位的,对于太子,你怎么就断定,他做不到呢?太子不是没有弱点,将自己的心上人推向风口浪尖。有意思了,他如果真的像表露的那样,十分在意侯府那姑娘,怎么会拿她做挡箭牌?”
陈渡轲摩挲着面前的酒爵,缓缓放下,看向濮夏王:
“凝丫头的命。我保了。”
濮夏王老脸听的一抖。
雅胜上前,对陈渡轲禀明。
“将人放了。”濮夏王道。
青女、知知又一次被人抓住,丢出来了。
手里空空如也。
酒被抢了。
“别哭了!”青女将她扶起来,“回去找姑娘做主。”
“……嗯。”知知声音渐渐弱了,“可我家姑娘……”
小郑氏刚在地上爬起来,青女二人灰溜溜的推开门。
“稀奇了。”阿凝道,“你的贴身婢女,怎么总喜欢跟我的人凑一块儿呢?”
青女到阿凝跟前,阿凝抓着她的手腕问了两句。
知知明显底气不够。
小郑氏攥着帕子,将气撒到知知头上,一看知知脸上的唇印子,就差指着她鼻子骂,一看就是哪个野男人亲了什么勾栏女子,又擦到知知脸上。
“你去哪儿了?照过镜子没有?偷嘴的猫还晓得要擦嘴!你名节有损,怎么不去找根绳子吊死?我身边不会留你这样的……”
知知满脸的泪,冲着她道:“知书已经死了,姑娘还要逼死我么?!”
众人没注意知知,主仆俩闹内讧,一下子看过来。
“怎么了?被谁轻薄了?只能吃哑巴亏。真要找人家去算账,让我们的脸面往哪儿搁?!”
“流水小筑没捅出过下三滥的篓子。我看,也许是去见相好的……”
“知知和青女一起回来的,青女是不是……”
青女着急了。
她也是头一回碰到那样的酒色阵仗。
“你怕什么。”阿凝道,“有我养着你。”
阿凝这话一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各自闭嘴了。
小郑氏刚想给知知点颜色看看,知知猛的推开她,纵身跃向窗口。
“天!”小郑氏大惊。
众人没了刚刚在窗口看小郑氏热闹的勇气,犹豫的看向阿凝。阿凝正想问知知个究竟,知知一跳,她也吓的不轻,慢了一拍,追向窗口。
陈淮景束着轻简发冠,长身立在窗下。
侯府的凝姑娘经常会在流水小筑设宴,十次有九次,太子会微服出宫来接,剩下一次,那就是被元昌帝绊住脚,才不会来。
他没想到,今日有额外收获。从天而降,掉下个知知。
陈淮景理所当然伸手一接,将知知横腰抱住。
“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寻死到我怀里?嗯?”他颇为得趣的问。
“陛下治理出民风开化的盛世,现在的姑娘一有事儿,都时兴往男人怀里扑。”福安见状,很老练的道,“你可知你今日遇上贵人了?”
知知埋在陈淮景肩里,死活不肯抬头。
福安和小郑氏走动的多,看不见脸,没认出她。
小郑氏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紧紧咬着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