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氏拍了拍裙面沾上的花草,害怕的站起身躲开,“殿下……别这样。”
“是孤心急了。”陈淮景道:“孤在你面前,才开怀过。”
小郑氏意有所指:“我和那些孟浪的女子,不一样的。对了,我前些日子给殿下摘录的诗集,殿下看了么?我知殿下一贯爱玩风弄月。”
“蔡师那样出格的人,身为女子,一生不嫁,可笑,真要铭志,怎么不削发做姑子?侯府还请来做启蒙师傅。”陈淮景讥讽的笑,阿凝要和自己作,可以,他权高位重,本就是情场中的高手,阿凝乖乖的,纵着她未尝不可,谁让她不乖,那他就晾着她。
“论女子的才识品行,表妹不及你,孤就爱极了你识规矩。”陈淮景顺势吻下去。
阿凝没有再听了。
她知道陈淮景是戏台子上的个中好手。
他的情意和归顺都是装的。
陈淮景真正心心念念,护着的,想娶的,另有其人。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来招惹自己呢?
……原来是这样。
阿凝回过头,正撞见一道晦涩的身影,他像一座峻岭的崇山,雁过荒索的峰,偏偏有一对眉目粲然的眸子,一眼望尽漫野的星霜,陈渡轲也在。
巧了。
她出不去,陈渡轲也出不去。
穿堂而过的风,阿凝在陈渡轲背后找了个好角落躲着,她低下脑袋,把玩着手里的佩玦,连穗子都数过一遍。
外面的狗男女更肆无忌惮了。
发乎情、止乎礼。
好在没有扒衣裳。
写在话本里,当真是一段佳话。
孤零零的小姑娘。
对着壁。
乌云堆出雾的假山,静的骇人。
陈渡轲虚环过她的手肘,将人攥出来时,袖边蹭过她手心一片的湿润。
“……你做什么?”阿凝道。
“不许哭。”
他像在下军令。
“……我没有。”阿凝尴尬,“你知道你这样看人,襁褓里的孩提都能被你吓哭的。”他就不能笑一笑么?
她有些口不择言。
阿凝背后的山棱有一串水滴,从顶上顺着,一滴滴的,到地上。
她接了好半天。
“……我只是口渴。”阿凝小声道。
“脏。”陈渡轲挑眉。
“哦。”
阿凝一连被他揭了两次短。
陈渡轲拿出一方锦帕,阿凝见状,上前摊开,不是什么上好的料子,像棉麻的巾帛。
“枇杷?”阿凝捡了一个,形如黄杏,她一眼认出来。撕开皮,柔软多汁,阿凝以为会涩,并没有,“你在宫里摘的?你每次进宫,都会摘么?”
宫外时令不对,怎么会有。
姑母平日爱养花果,就算是阿凝想吃,也是等工匠采摘,再送到府上。
她若是在宫里碰到他,不知道他的身份,这样不识相,怕是要当即拖出去,按宫规处置。
阿凝鼓着腮,自得其乐的啃了口果肉。
将核吐回他掌上。
她抬袖一掩,露出一段细腕上的红玛瑙串,不堪他一握。
脸腮被人托住时,阿凝有过茫然,他的指腹微凉,点在她的唇边,棋盘上落下的子,泾渭分明的疏离,随时却能定将军,她檀口微张,望进陈渡轲冷清的眼里:
“自己舔干净。”
收回手,陈渡轲将锦帕一一叠起。
“你怎么这么麻烦呀?”明眸清澈、干净,浓淡两相宜的娇慵,她在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