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开了。屋内披头散发的男人抬起头,他浑身被五花大绑,衣服湿了干,干了又被汗浸湿,皱皱巴巴的,勉强看出那是一件价值不菲的袍子。
“不长眼的东西。”汾阳长公主拿帕子捂着口鼻,声音低沉而平静,像在叙述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道:“我赐你锦衣玉食,便是叫你干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男人被脏布塞住口,“呜呜”叫着,却说不出话来,只能一拱一拱地往长公主脚下爬去,试图亲昵地蹭她的足尖。
崔皇后随后进屋。她穿着一身深灰色斗篷,看上去与普通妇人无异。
屋漏偏逢连夜雨,侄女被人设计送上了皇帝的床,自己身边的内监还对怀宁县主图谋不轨,险些被太子抓个正着。
汾阳长公主回头道:“妹妹,虽说这是你的人,但那晚毕竟是我允许他出去的,不如交给我来处置如何?”
崔皇后目光在那人脸上触了一下,仿佛看到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随即闪电似的抽离,“长公主想的周到,妹妹先行谢过长公主了。”
汾阳长公主温婉地笑了,缓步走上前,执起她的手,又虚虚地抚了抚她日渐隆起的小腹,“妹妹最近瘦了,应该好好养胎才是,不要为这种小事担心。”
“劳公主关心。”
汾阳长公主笑了一声,抬脚踩在那男人单薄的胸膛,又缓缓往下,逐渐用力,紧接而来的是催筋折骨的剧痛,男人脸色一变,喉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身子如虾米一般蜷缩起来,额间冷汗如瀑布般簌簌而下,很快衣衫又湿了一遍。
她笑道:“我让你出去玩,不是让你去找其他女人玩。”
崔皇后背过身,几欲干呕。
“走吧。”汾阳长公主将帕子扔在脚下,房门“砰”一声合上,也隔绝了门后男人绝望的目光。
崔皇后走出这间屋子,恍惚间觉得仿佛重见天日,胸腔中憋闷着的一口气长长地吐了出来,发誓以后不会再踏入公主府一步了。
她的马车停在角门,两人便朝着公主府的后花园走。
汾阳长公主突然问:“太子妃的事,安排的如何了?”
“太子突然说要出征,此事恐怕还得延后一阵。”崔皇后声音镇定自若,袖中的手却微微发抖,“但陛下对周琬青很是满意,如若太子大胜而归,两人的婚事定然不远。”
“周邵家的千金,那孩子挺乖的。”汾阳长公主仍是微微笑着,“我不久前见过她,跟她提起太子,这孩子却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高兴,反而有些……害怕。”
崔皇后提了提嘴角。害怕是必然的。
汾阳长公主话锋一转:“还听闻,突厥使节前阵子想求取我朝公主,怎么又不了了之了?”
崔皇后道:“陛下不愿从宗室中挑选女眷。”
汾阳长公主停下脚步,随手摘下一朵刚开的玉兰,放在手心端详,“那还有其他人哪。”
“我自然提醒陛下了。”崔皇后会心一笑:“可陛下似乎……舍不得。”
汾阳长公主将玉兰花放在鼻端轻嗅,姿容端庄,幽香馥郁,“也对,金丝雀在笼子里养久了,谁都舍不得送人。更何况,又如此温顺可人,不扑腾也不胡闹,比你家那个乖多了。”
崔皇上面色微不可见地冷了冷,闪过一丝薄怒。
汾阳长公主笑道:“妹妹怀孕,却还要麻烦你来我府上,既然事情都解决了,妹妹可以回去了。”
两人简短道别,崔皇后坐上马车,抄着近路回宫。
驸马卫敬自魏州回来,便一直赋闲在家,皇帝嫌弃他整日无所事事,遂差遣他陪同太子一同去往北庭。这日蔺湛特意登门拜访,准备同姑父讨论一下出行准备。
蔺湛找到他时,卫敬还在金吾卫衙门同人喝酒划拳。
“姑父……要……谢谢你……”烂醉如泥的卫敬大力拍着他的肩,“我在家都快闲死了,去北庭走一遭,见识见识那边的美人。听说燕郡王每回大胜而归,都会赐下一批美貌胡姬给手下众将,我俩到那,一人一个,燕郡王定然不敢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