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满亭皆惊!
皇帝握着崔皇后的手掌微微发抖,“你……这是真的?你知道吗?”
崔皇后也是不可置信地摸向自己的腹部,虚弱的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几欲喜极而泣,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谁都知道,皇帝盼着自己的第二个孩子,盼了有多久。
“陛下,这一定是佛祖听到了姑姑的祈祷。”崔皇后怀孕,崔家的地位定然进一步巩固,相比于沉浸在惊喜中的帝后二人,崔琉冷静了下来,不失时机地插上话,“怪不得这阵子姑姑喜食酸梅,哪曾想居然是因为这个!”
薛棠看了眼尤昭仪,她向来笑容洋溢的脸变得有些僵硬,挤出一丝笑,上前给崔皇后道贺。屏风后也传来窃窃私语之声,想来是诸位女眷也在讨论此事。她上前道:“陛下,此处风大,不如先带着皇后回宫吧。”
皇帝幡然回神,连连点头,“好,好,朕带着你回宫。”说罢,竟推开了一旁上前来搀扶的侍女,抱起了崔皇后,丝毫不在意在场诸人的目光。
“陛下,等一等。”崔皇后朝着屏风后瞥了一眼,“今日可是来了好些女眷,妾该尽地主之谊,怎能不告而别?”
皇帝不以为然,提高声音,“你就该好好歇息,这不五娘也在吗?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她处理。”
崔琉立刻接话:“姑姑,您放心回宫吧,这里有我和怀宁呢。”
崔皇后笑了笑,让皇帝先放她下来,屈身行了个礼,“其实,妾今日擅自让她们入宫来,该向陛下请罪。”
皇帝心中高兴,自然不去管这些,道:“你觉得热闹开心便好,请什么罪?嗯?快回去歇息,小心着凉。”
“陛下。”崔皇后抓住他袖子,低声道:“此事本想过了年再向陛下明说,不过今日陛下正好在这,妾也就没必要瞒下去。”
皇帝见她神色认真,不由也沉了沉语气,“什么事?”
崔皇后笑道:“太子的婚事。”
他们说话声不大,薛棠和崔琉离得近,也只听到了只言片语,她看到崔皇后说下这句话后,崔琉立刻抬起了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期盼之色。
薛棠记得,早在四年前,这事就被礼部和宗正寺提出过,当时热门的太子妃人选是吏部侍郎家的千金,是个温柔好相处的少女,和薛棠也玩得很好,只可惜后来莫名其妙冒出了一个情夫,据说还是个外乡入京科考的公子哥。皇帝大怒,认为吏部侍郎戏耍了自己,将他外放到了滁州,那敢和太子抢女人的公子哥好似也因为此事名落孙山,郁郁寡欢地回了老家,至于两人有没有终成眷属,到现在薛棠也不知道,她当时还唏嘘了好久。
一年后,太子的婚事又被从角落里挖了出来,不过因那年蔺湛受命去滁州查了一桩大案,竟牵扯出当年那吏部侍郎被贬之后一大堆盘根错节的阴谋,六部大换血,人人忙着保命,自然也顾不上什么婚事了。
直至如今,此话题还被礼部和宗正寺的人津津乐道。他们已经不指望皇帝能另有子嗣,便转而希望储君早日成家,毕竟如果和他老爹一样,得了这么个奇怪的毛病,那蔺氏的大周岂不要绝了后?
崔皇后如此一说,倒也让皇帝分了会神,他目光看向亭中摆着的一扇巨大的玉兰鹦鹉镏金立屏,隐隐绰绰地露出一群少女窈窕的倩影。他微微颔首,重又将崔皇后抱了起来,佯怒道:“这事自有礼部和宗正寺的人安排,你与其为此殚精竭虑,还不如好好关心一下你自己。”
崔皇后语气中带着一份委屈,“只是太子那……”
也许是想到之前发生的事,皇帝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薛棠,语气缓和了许多,“你不用多想,该休息便好好休息。”
薛棠微微垂着眼,面上镇定,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一旁崔琉将团扇狠狠扔到了案上,提起裙子面色不善地走了,还故意将薛棠的肩膀撞了一下。
本以为姑姑趁机是想钦定自己为准太子妃,却未想她的意思竟是从屏风后那一众世家少女中挑选。
薛棠也同样没有料到,崔皇后一箭三雕,一个怀孕事件便弥补了先前的失误,挽回了皇帝的心,还扯上了蔺湛的婚事。无怪乎世人说,比起美貌,女人的肚子才是最好的利器,特别是对于今上来说,“怀孕”两个字已足够让他做一回有求必应的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