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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予安的孩子。
对于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明熙是发呆, 第二反应是震惊。
为何发呆
明予安离世时孑然一身, 别说孩子连恋爱都没谈过。
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明熙自小就崇拜他, 她哥哥长得帅气,性情温柔, 说话柔声慢语, 简直听他声音就会心安的那种人, 他不缺追求者,但可能优秀的人对什么都是要求优秀的,所以明熙一直跟在他身边是觉得他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足够优秀到能配上哥哥。
震惊就震惊在,他悄悄摸摸和一个女孩私定终生,至少在明熙眼中,能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两人彼此肯定是私定终生的亲密关系。
理清这点后, 明熙就开始错乱。
“你说他和应湘……”她眼睛茫然睁大,不可置信。
费忆南从窗前走过来, 搂住她双臂安抚她,“我们三个人是同届校友, 当时班级相互临近, 又因为一次出国游学的机会彼此深入了解,后来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对不起明熙,一开始我没告诉你,你初中时我就开始认识你了。”
“等等……”明熙完全错乱了,她皱眉努力思考着, 然后一句一句地条理清晰发问,“你和我哥是校友,并且在高中就开始认识,然后那时候你就知道我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失去的那些记忆,把你和应湘都忘了所以失去的不止是十八岁后的记忆,还有之前的”
她表情不可思议。
费忆南又退回到桌前,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照片出来。
明熙看着他稳如泰山的严峻表情,就知道这男人是有备而来,不止是要摊牌果果身世这么简单,还有一些关于她的“失去”那些事。
照片上的三个人,没有明熙。
分别是站在中间戴学士帽的应湘,还有两旁护花使者般英俊夺目的男人。
明熙一看到这张合影,就知道明予安喜欢应湘,他笑容,他肩膀,他身体靠近的方向,通通向着那个笑如星辰的女人,而微微有些距离的费忆南显然和他们不是一个频道,有些酷,有些冷,像一篇神秘的古老译码,需要破解。
“为什么一开始没告诉我”她抓着照片的手开始颤抖,眉目低垂,声音发寒,“你如当头给我一棒,我那么信任你,你却没告诉我我失去的不止是高中后的记忆,既然一开始不说,现在又为什么要提!”
“明熙。”他冷静地叫了她一声。
明熙却一点儿也冷静不下来,她脸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白起来,“所以你现在告诉我,是因为不得不走这一步了这段时间你处心积虑让我和果果多相处,是干什么呢弥补内疚还是当年你们三个人关系剪不断理还乱我哥喜欢应湘,应湘给他生了孩子,可应湘她喜欢你,你们也太复杂了吧——”
费忆南深吸气,眯眸望着她,“果果是予安的孩子,我三个月前才知道。”
“……是那次她回来看湿疹”她反应快,眼下这么惊乱的情境里,还有脑子腾出来思考。
费忆南看着她,点头承认。
“好的,我要冷静下。”明熙一屁股坐进椅子里。
她脑子真的爆炸了。
但目前有两件是明确而震惊的,第一,果果是她亲哥的孩子,是她的亲侄女,是她父母的亲孙女,天呐,二老如果知道自己长子还有血脉留在世上是要经过怎样一场灭顶狂欢,而痛彻心扉又喜极而泣呢
第二件事,关于她失去的那些,明熙暂时不敢想,好在是她和费忆南之间的私事,她有的是时间质问他。
“你先出去,送果果回去。我要冷静下,顺便通知我爸妈。”明熙直接下逐客令,直到费忆南走出屋子,她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院子里传来他柔声哄孩子的声音,然后是一大一小关院子门离开的动静。
明熙从沙发里站起来,她发现自己腿软,不得不摸着家具边缘,慢吞吞来到桌上的电话座机前,该和爸妈怎么说呢……
“妈你有一个亲孙女……”
“嘟嘟嘟嘟嘟——”
“……”明熙拿着话筒哭笑不得,她缓了会儿,又拨了过去,这次为避免误会,电话一接通她就表明身份,“妈我是明熙——”
“明熙”母亲态度放软,“怎么用座机打电话了”
“我找不到手机了。”明熙讲话控制着语气,尽量表现的正常一点,因为她怕自己一旦激动了,话就讲不清楚,惹两个老人担心,“爸爸在你旁边吗”
“你总丢三落四的。找你爸干什么他现在在果园里,马上水蜜桃就能吃了,他天天在果树下看着,怕麻雀啄坏你回来不能吃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这已经是夏天了吧。”
母亲素来性情刚烈,对子女也没有太多温柔的时候,说话硬邦邦的,但明熙知道母亲是爱她的,就像这一串了无波动的话后,状似随意地那一句已经是夏天了吧——听在明熙耳里,就是妈妈在说想她了。
“妈——”明熙突然就哭起来,像小时候在外面受到委屈回家找妈妈哭诉,哽咽地不行。
“怎么了”她母亲吓到了。
“你和爸爸快来——”明熙大声哭。
“是不是又吵架了好,我让你爸马上去接你。”
“不是……”明熙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果果的存在,那太惊喜了,太激动了,太多说来话长了,你让她在电话里怎么说的清楚,说来说去只有这一句,“你和爸爸快来……”
不明就里,火速赶来。
宁城到扬城的距离大约三百公里。
开车四小时到达。
而专机只有一小时左右。
在机场接到父母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飞行时间很短,但二老花在上机前的时间长达五小时。</p>
听母亲在电话里说因为明熙她那个拿着竹竿子去看麻雀防止麻雀偷吃水蜜桃的父亲,看完了会儿麻雀后竟然独自一人去周边乡村去钓了鱼,手机没带,好不惬意,等下午两点钟晒得两颊通红,拎着鱼桶满载而归时,被等在门口,手里拿着扫帚的母亲一阵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