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了?”待明熙睁开眼睛,车玻璃上满是淋漓的水花,街头五光十色的,竟然下雨了。
白天那么好的天气,真是三月的天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你醒的时间正好。”费忆南单手转方向盘缓缓往地下车库开进。
明熙盯着穿梭在他车头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达人们,混沌地大脑方清醒一些,原来是周游约他们吃晚餐的地方。
她上车前对费忆南嘱咐来德基广场,周游在等他们吃晚餐,虽然是特意感谢费忆南的,但明熙完全做了主,让周游定好德基最出名的一家火锅店。
夫妻俩乘电梯到达餐饮楼,发现那家火锅店前人满为患,费忆南凝着眉,被她拉着从大门跑到一个安全通道,然后看她朝着周游兴奋冲了过去。
“明熙——”周游正在商家安排好的藤椅上吃着小圣女果等位,相比昨天在车站的落魄狼狈,他此刻穿的简约又利落,显得即精神又帅气。
“这么多人啊,什么时候到我们?”明熙关心吃的,着急地拍了下他肩膀。
“还有几分钟就可以了。”虽然好多年没见但周游和她讲话时感觉浑身都舒畅,仿佛回到学生时代大家都心无城府的时候,而她身旁男人又提醒周游,这是一位已婚少妇,他必须得注意分寸,于是伸出手,微笑和她先生打招呼,“再次见面,费先生。”
“你好。”费忆南简单与对方握了下手。
“咱们进去聊吧。”明熙看他们相处融洽十分开心,这就意味着这顿晚餐吃地将非常尽兴。
她心里高兴,脸上也就高兴,点餐时,胃口大开,“要个鸳鸯锅吧,我吃清汤,你们俩红油。”
周游和费忆南都没有意见。
周游和她不愧是高中同学,两人从高一军训一路聊到高三暑假旅行写生,不过后面的事明熙断片了。
费忆南静静喝着自己的雪碧,后面听到周游说起大学四年的事,他和明熙联系过两三次,但都因为这个丫头太善于交际,分身乏术,电话匆匆没讲几句就挂了。
明熙表示抱歉,“没想到,我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
周游放声大笑,“你喜的什么新?”
“这还用说,大学四年谁不谈恋爱呀,我肯定和哪个男生在鬼混。才没空理你。”她的求生欲几乎为零。
这话一完,周游就受惊地瞄了费忆南一眼。
费忆南面色无漾,拿一次性手套戴起,在清汤锅里把那根大骨捞起来,放她碗里,“快吃。”
明熙拿吸管塞到骨髓里,吸了两口,笑了笑,“周游你放心吧,我先生不会吃醋的,他比我还大几岁呢,谈过的朋友肯定比我的多。”
“咳,这是竞争比赛吗?”周游夸张地活跃了下气氛,这一刻他恨不得躲进桌底。
对面,费忆南眼神带笑,但他总感觉这男人被气坏了,恨不得把锅里的红油汤底淋明熙头上,但表面上他还是笑着深情纵容地望着自己的妻子。
费忆南的性情,如果是周游就能摸透的,那他就不是费忆南了。
饭毕,三人往回撤,周游没有车,外面又下着雨,费忆南充当司机将人送往信府路。
“费先生,这次签下的单子真的很谢谢你。”路上,周游再次道谢。
他颇有文人风骨,可以在第一次见面因激动地就对明熙跪下去,也会在受了他人恩惠后而不卑不亢。
“没关系。”费忆南低沉微沙的音色在密闭车厢更显安静,“周先生还画画吗?”
“不画了。”周游耸耸肩,语气显得无所谓,“没有人买,是不值钱的,甚至难以糊口。”
可明熙说他很有天分。
费忆南挑了挑眉,未多评价,刚好车子到了一栋陈旧的居民楼下,是周游住的地方。
明熙已经睡熟了,今天她玩得比较累,能抽出时间和周游吃晚餐算给了天大的面子,有时候她闹起来连费忆南面子都不会给,周游这个高中同学,在她心中地位不算低。
费忆南没有叫醒她,从暗格中抽出雨伞,交给她朋友,“如果周先生有兴趣,我有一位朋友在德众画廊,你可以把你的画交给他打理。”
周游推开车门的手腕猛地失衡,他手掌滑下,震惊至极地扭头看他,“德众?”
费忆南表情平淡,声音还是方才的轻且浅,好似怕打扰明熙睡觉一般,“有什么问题?或者,换其他一家?”
“不......”周游整个表情凌乱了,一会儿惊,一会儿喜,一会儿又怕,良久,才组织好一个短句,“为什么这么帮我?”
在他眼里,费忆南帮他跨过两道他人生中无法逾越的坎,一个千万的销售大单,一个通向耀眼舞台的德众画廊。
这得是亲兄弟才能干出的事。
费忆南却笑了笑,“周先生太耿直,人生怎么会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你帮了我。说不夸张的,我几乎一步登天。”
“那你的天,也太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