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周复诊时和曾老院长约好了去他庄园里看花,明熙准备去西郊瞧瞧。
西郊距宁城市区大约一个半小时车程,往年,费忆南会捡着逢年过节的日子单独过来看老院长,明熙的命是对方捡回来的,加之费曾两家交情匪浅,每年免不了两趟西郊之行。
明熙没来过西郊,一路上都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连绵起伏的山峦,山间清澈而下的溪水,还有农村小道上百花怒放的生机姿态,一幕幕都使她情绪激昂,到了一条岔路口上,她喝了不少水,急着跑下去找厕所,乡下地方厕所简陋,不简陋的全被主人家拿锁锁了起来。
她找了两三家,费忆南等在一旁忍不住催她,“别观赏锁了好吗。”
明熙乐地两肩膀抖着,晃了晃一家的厕所门,“哎你看啊,太搞笑了不是吗,为什么把厕所锁起来啊?”
费忆南忍着笑把她拖走,那家院子里冲出来两条黑狗朝着他们狂吠,这姑娘依旧毫无惧色,他怕再停留,她又要跑去研究农村土狗的长相,赶紧一个横抱把人塞回了车里。
“我憋死了,你快点。”明熙一个劲儿的难受哼,刚才研究锁的时候倒是一点不着急。
“五分钟。”费忆南话音落,车子全力加速。
青绿的旷野,一望无垠。
漆黑的柏油路面,如一条条黑蛇穿梭在田间。
明熙心情很明媚,好像只要费忆南能抽出一点点时间陪陪她,她便对日后的婚姻生活充满信心。
桃花坞生态休闲庄园果然在五分钟后到达。
曾院长出手不凡,退休后的养花生活,养出一座面积广阔的庄园来。
明熙佩服有加,望着眼前亟待自己探索的广阔天地,她膀胱的着急程度似乎瞬间消失,正眼巴巴地往攀爬架那里移动,她后背的毛衣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费忆南警告地声音在耳边,“先去厕所。”
他感觉自己和旁边带着四五岁小孩的家长没有任何区别,冷了热了渴了尿急了都得过问一遍,否则她就会因为玩疯了而忘记自我保护能力。
曾院长对此的解释是:
“她心理年龄也就十八岁,相比真正十八岁的少女心智,明熙已经成熟很多了,你好好对她。”
“我会的。”费忆南点点头。
“这几年你也不容易,好在守得云开见月明,不过呢这个酒,你下次还得悄悄塞给我,你看看刚才我孙媳妇那眼神,要吃了我似的。”老头儿脱下白大褂,穿一身粗布麻衣,手里拿着花锄,一边给月季松土,一边气地小胡子直吹。
费忆南无奈低笑,“怎么敢私下给您?万一没把住量出了事,您家人不得找我算账?”
老头儿瞪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又自豪说,“你爸爸就没我这个福气,别说孙媳妇的白眼了,就连儿媳妇啥样子了都还没见上。”
曾院长和费忆南父亲年龄差距虽大,却因为校友的关系,费雅周称呼可以做他父亲的老院长为老学长,这就连带着费忆南辈分也长上来,叫曾院长伯父,而刚才对方孙媳妇一家见到他们夫妻,本是同龄人却绕不过辈分的喊他们小叔和小婶。
明熙当时的表情宛如泰山崩裂,死死扣住了费忆南的手才没惊笑出来。
而他一直沉着应对曾家人,可这会儿明熙从洗手间出来,却看到他表情莫名有些阴沉。
她竖耳倾听,发现他们聊得是她公公费雅周的事情。
明熙对费忆南父亲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天复诊,曾院长口中一句:你公公连夜上门请我来医院......
心中觉着这公公可以的。
可看到费忆南不耐地表情,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回复曾院长的样子,她心中又砰砰打鼓,这是咋了?
父子失和?
“奶奶,我带你去抓鸡。”一个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小毛孩突然牵住明熙的手,叫了一个另她十分震惊的称呼。
“你叫我什么?奶奶?”明熙指着自己的鼻子,惊叫了一声。
她这动静,顺利打断了曾老院长的喋喋不休,费忆南如获大赦,说了声抱歉丢下老人,大踏步朝她走过去。
“怎么了?”他把人轻轻一搂住,声音在她耳畔亲密问了问。
明熙先问他,“你和公公怎么了?”
“没什么。”费忆南俯视着地下那个才五六岁的小家伙,叉开话题,“你对她做什么了磊磊?”
磊磊差点没吓哭起来。
但是,明熙的眼神也堪称死亡俯视,“小朋友,姐姐我貌美如花,你怎么能叫我奶奶呢?”
“妈妈叫你小婶婶,她说我要喊你奶奶呢。还有费叔叔,得叫爷爷。”小家伙坚强地指了指费忆南。
“可你也说他是叔叔了呀,证明你也很困惑对不对?小朋友,你爱叫什么叫什么,不用听传统礼教知道吗?”
“什么是串通?”
得,他根本听不懂。
但关于奶奶这个称呼明熙坚决打击,她弯下腰,笑眯眯拍拍小家伙头上稀少的软毛,慈爱道,“你叫磊磊对不对?磊磊真乖呢,姐姐呢,哦,阿姨呢最喜欢听磊磊叫我阿姨了,我就会很愿意和你玩儿,你叫阿姨好不好?”
“阿姨好!”磊磊立即抱她大腿。
相比费忆南冷硬的气场,明熙浑身上下都是软的。
她虽然是大人,但特别有耐心,磊磊指哪儿她就捧场的去哪儿,而且是发自真心地那种陪他玩。
磊磊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他拽着明熙的手,两个小短腿,在田间小梗上跑得风驰电掣。
费忆南不放心,始终亦步亦趋跟在他们后面。
今天工作日前来游玩的人较少,大多数带着孩子的都是抱在手里或者刚刚学会走路,被父母爷爷奶奶带着,郊游踏青。
如磊磊这种“逃学王”,独一份儿。
他把明熙牵到三匹大马面前,献宝似的从地上拽了两根草,往一匹大马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