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连沉已经送完两个丫头,重新回到她身边。
宁安看他脸色担忧,忍不住安抚的笑了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等武九回来,你就去重新要间厢房。”
连沉不解:“这里危险,殿下不下山?”
“下山做什么,告诉所有人本宫遇刺了?”宁安淡淡一笑,想到自己在之前的世界里也经历过好几次暗杀,早习惯了,便解释道:“你我白龙鱼服,知道我替母后来上香的人又不多,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个,可那几个都不是能随意撼动的。与其把事情闹大,还不如静观其变,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连沉脸色沉了沉,将那几个有可能的人在脑中过了一遍,肃然:“玉珊公主,柔嘉公主,还有……周月棠?”
宁安不说话,已是默认。
连沉看着那张沉静的脸,心中有些难言的愤怒。
宁安正思忖着别的事,就见面前的少年猛然一拳砸在身侧的树干上,面色冷如寒霜,咬牙切齿道:“他们都该死!”
宁安见他目光狠戾,吓了一跳,扯他袖子:“别说这种话,还不一定是谁呢。”
不管是谁,只要是想要害她,都是该死的!如果是那个人,就更该死了!
连沉满脸怒气,看起来像是一点就着的火。宁安没见过他这般模样,往常他都像个孩子一样,乖乖巧巧又很软糯的,看她时,一双眼睛更是亮晶晶的,可爱又可怜。现在这个连沉,她一时觉得有些陌生,便拿出安抚小孩的语气:“凶巴巴的,看着怪吓人呢,乖,笑一个。”
连沉冷峻的神色无可奈何地松弛下来,抬头盯着她看起来很“和蔼慈祥”的面庞,认真道:“殿下,我并不比您小……”
宁安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这个,眨巴眨巴眼,道:“啊?哦……”
不知为何,宁安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连沉低着头,沉默半晌,双手从怀中捧出一样东西。月光下,宁安眯眼一瞧,竟是她落在屋内的一双绣鞋。
他郑重其事地将那鞋子放在宁安身侧,单膝跪着,不说话,手却落在宁安那只半露出来的小脚的脚踝上。她愣了愣,就见他托着她的脚,又握着一只鞋子,当即明白过来,他是打算给她穿鞋。
触在脚踝上的掌心灼热似火,宁安看不见连沉的表情,却莫名觉得他好像很紧张。
“我自己来。”她把脚抽了回来,三下五除二就套好两只鞋子。
连沉手中一空,虚握了下五指,什么也没说。
宁安刚穿完鞋,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武九没追到人,中途也想到是调虎离山计,赶紧折返回来。宁安换了个房间,舒舒服服睡了一夜,虽然原本打算在寺中多留两日,然而见此情形,也只有在第二天便下山回府了。
进宫向皇后请安的时候,宁安一句没提山上的事情,恰巧那天玉珊也在,她刻意观察了一下对方。玉珊仍旧和往昔一样对她刻薄讥讽,看起来并不像是暗中对她动过手的样子。如果是她做的,那演技就太好了。不过现在的玉珊公主,恐怕还没黑化到原著后期那种程度。
皇后问完上香的事情便放宁安离开了,谁料刚一走出昭阳殿,又遇上太子。太子把她拉到一边,面色凝重道:“妹妹,你猜得真准!”
宁安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疑惑地盯着他。
“孤追查杜尚书的案子,你猜查到了谁头上?”
原来是这事,宁安想起来自己提醒过太子,让他去查三皇子的人。他既然说自己猜得准,那想必是和三皇子有关系了。
宁安故意装作不知,静待下文。
太子面色愠怒,似有些为他人不平,道:“一个叫陆任贾的七品官员!当初上折子告发杜尚书贪赃枉法的那人,就是他的幕僚!孤追查到,这个陆任贾在为官之前,就是三弟府中的门客!”
宁安做恍然大悟状,又紧张害怕的捏着袖子,小心翼翼问:“那太子哥哥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将此事查清楚,禀告父皇,还杜尚书清白!”
“不可。”宁安没想到太子这么老实,只得再提点一句:“如果此事是三皇子所为,那就像宁安之前说的,他们的目的定是为了拉拢杜尚书。既如此,太子哥哥为何不利用此事,让杜尚书看清楚他们的为人,转投太子哥哥门下?”
太子犹豫道:“杜尚书向来不参与党争,恐怕不是这么好拉拢的。”
“这个自然,否则三皇子等人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宁安道:“但良禽择木而栖,经过此事,相信杜尚书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太子也不是愚钝之人,心中清明了几分。再盯着宁安瞧两眼,多日未见,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又变了。
变美了,而且美的,有些惊人!
这张以前布满红肿疙瘩的脸蛋,现在变得光洁柔嫩,嘴唇红润,鼻头小巧,一双杏眼灵气逼人。若再长大些,必定是个难得的美人!
宁安向他告辞,太子呆呆应了声,等人走远了,他才从妹妹的美貌中回过神。心中陡然升起一些得意:以前那些诗人夸耀皇家公主时,只提柔嘉公主貌美性淑,到他胞妹这里,最好的便是相貌平平,有的甚至还要出言讽刺几句,说他妹妹貌丑性跋扈。那周月棠,虽然嘴上不说,但行动上也对柔嘉的嫌弃得很彻底。他就曾经见过宁安想要亲近周月棠一点,周月棠却刻意挪动蒲团远离。那是在宴会之上,这一幕落入众人眼中,宁安就此成了众世妇眼中的笑柄。
如今妹妹转变性子,相貌也长开了,那个周月棠,哼!还未必配得上他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