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混乱中只听啪啪几声轻响,众人皆感胸前一痛,已被人封住了穴位,回过神来时,只见林故渊和卓春眠背后多了个高挑黑影,晦暗的月光笼罩之下,隐约可见那人姿容笔挺,长发披垂,衣角随风拂动,如鬼魅一般稳稳站着。
众人后背刺芒芒地渗出一片冷汗,这人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一点动静也没有?
方才说话的昆仑弟子声音都变了调:“你——是人是鬼?”
玉玄子一声暴喝:“什么是人是鬼,定是那魔教妖孽,快,快捉住他!”然而他也被点了穴,一步也动不了,气愤地吆喝:“卑鄙手段!快,你们快替为师解开穴道!”
那黑影突然说话了,声音懒洋洋的,轻佻而愉悦:“别吵,别吵,再吵我连你们的哑穴一起点。”
卓春眠和林故渊在三清像前抱作一团,他离的那黑衣人最近,只见那人俯身掰开林故渊的手,轻轻将他扶起,眉眼含着多情而温柔的笑,伸手在林故渊的下巴上戏谑一拧,轻声道:“我一不在就跟师弟拉拉扯扯,果然你们名门正派的男人都是负心汉,好让我伤心。”接着儿戏似的把他往肩上一扛,低头冲卓春眠笑道:“小友好医术,谢谢你,我带他走啦。”
闻怀瑾厉声道:“春眠,快拦住他!”
卓春眠瞪大眼睛,迷糊着连追出去几步,大声道:“你要对我师兄做什么!你这魔教、魔教妖——”他急中生智,哎呀一声,瞬间开了窍,急道:“前辈、前辈不可!你们这么走了,让师兄怎么说得清楚!”
那人身上散发淡淡酒香,回头一瞥,道:“他说了这么多,有人听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罢扛着林故渊,化作一道青黑残影倏然而去,临行手腕一动,手中不知藏了什么东西,嗖嗖几声发射出去,解了最前方几个昆仑弟子的穴道,众人瞬间乱作一团,忙手忙脚互解穴道,玉玄子铮地拔出剑来,跟闻怀瑾一前一后追出去:“追!给我追这两个魔教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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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皑皑,月华遍地,思过堂建在山顶,突兀一座险峰绝壁,十多名白衣昆仑人士排成扇形,将谢离和林故渊逼到悬崖边缘。
玉玄子喝道:“魔教妖孽,今夜怕你是有命来、没命去,此处四面悬崖绝壁,你已插翅难飞,还不速速认罪伏诛!”
闻怀瑾左手捏剑诀,右手摆开杀招架势,英气勃发:“放下他!”
山顶大风漫卷,吹的人摇摇晃摇,谢离往后退了一步,半只脚已悬在半空,稍微一动,只听吱嘎一声雪响,碎冰细雪扑啦啦落下悬崖。
林故渊眸中混沌,两手搂住谢离的脖颈,皱眉低声呼唤:“我好热,好难受——”他尚未完全清醒,问别的却又不答,谢离赤手空拳面对十余名昆仑山侠士,其中还有一位玉字辈师叔,轻轻叹一口气,回头道:“故渊,我出手是要人命的,可这些糊涂蛋,打又打不得,杀也杀不得,你说让我怎么办?”
林故渊半梦半醒,伏在他肩头,额前青丝软垂,低声道:“不准、不准伤人,走——”谢离笑了一笑:“好,都听你的。”
玉玄子冷笑一声:“想走?哪那么容易,除非你是鸟,除非你生出翅膀,能飞下这万仞‘不争峰’!”
说罢再不犹豫,跟闻怀瑾两人一左一右凌空飞来,只见剑出如虹,飒飒剑影以穿云破月之势呼啸而至,谢离岿然不动,以手背掩口打了声呼哨,矮身避过两股剑锋,突然急速抽身,调转方向,冲那悬崖绝壁猛冲了过去!
陆丘山和卓春眠同时大叫:“不好!他们要跳崖!”
只听一声尖锐鹰唳划过寂静夜空,万丈绝壁之中,忽然凌空升起数百只玄色巨鸟,于半空盘旋往返,灰黑羽毛簌簌飘落,一众弟子不由惊呼:“这是什么?”
谢离站在鹰群之中,回头冲玉玄子笑道:“你看我有没有翅膀?”
他轻飘飘打了个手势,鹰群像是发了狂,齐齐急速煽动羽翼,扑啦啦振翅翱翔,亮出尖锐鸟喙,一只只俯冲而下,啄的众人抱头乱窜,鹰群中间垂下一段绳索,谢离连退两步,背着林故渊回身纵身一跃,稳稳抓住绳索,在猎猎山风中急速坠落。
昆仑一众弟子被鹰群啄击,护着头举剑乱劈乱砍,哪还顾得上追人?闻怀瑾的脸煞白一片,好不容易提剑冲出重围,立在悬崖边缘探身俯瞰,只见黑雾无边无际,万丈深渊劲风扑面,一声呼哨从远处传来,鹰群集体放弃进攻,跟着一头扎入深渊,不过瞬刹之间,全都没了影子。
空荡荡的山顶,只剩一轮残月悬在苍蓝夜空,百尺危楼,摇摇欲坠。
“故渊!”闻怀瑾的呼喊变了调子,“小豆子——”
陆丘山和卓春眠后一步赶到,面无血色冲到崖边,卓春眠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里,陆丘山跌跌撞撞回过身,双眼通红,两手攥着闻怀瑾的前襟:“你干的好事!他好不容易才回来,你要逼死他吗?”
闻怀瑾语无伦次:“我只是想让他服个软,让他当着师叔的面跟魔教划清界限,求得众师叔谅解……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