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约那妖人在后山见面,逼其现身,到时你提剑便杀,不可有一丝迟疑犹豫,这三条,可做得到?”
林故渊被折磨的说不出话,只能闭紧双唇,奋力呼吸,卓春眠观察力极其敏锐,对玉玄子道:“师叔,林师兄今日身体不适,这些可否明日再说?”
玉玄子道:“闭嘴,你插什么话!我看他又吃又喝又说闲话,身体好得很!”接着转向林故渊:“说!”
林故渊道:“师叔问得这些——是玉玄师叔的意思,还是师尊的意思?”
玉玄子道:“玉虚掌门尚在调养闭关,我代他执掌门中戒律赏罚,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他冷笑一声:“当初你逼死我徒儿,我就瞧出你品行不端,早晚要给昆仑山惹祸招灾,果不其然!今日你必须与那魔教妖人一刀两断,别想再蒙混过关。”
林故渊气血翻涌,喉头阵阵腥甜:“第一,我只知是一高广宅院,主人从未现身,我亦未曾得见其真面目,更不知其名号;第二,我虽去到总坛,但魔教中人甚为狡诈警觉,我一路被人蒙眼押送,对机关布置所知甚少,第三、三,咳、咳……别说我们已一刀两断,就算我真有办法与他联络,我也绝不、绝不出卖朋友……”
玉玄子的三条要求尽数被他驳回,额上青筋暴起,大笑数声,突然脸一黑,攥住林故渊的前襟将他提起,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又要来这套,没关系,师叔早有准备,我已经向武林放出消息,昆仑山今夜要清理门户,你与那妖人既郎情妾意,他必不肯袖手旁观,只要他现身——”
林故渊怒道:“你卑鄙!”
胸口如遭重锤击打,他汗如雨下,脸色惨白如纸,仰头道:“都走,都走!让我自己、自己静一静……走,来不及了……”
玉玄子也觉不对,放开了他,踉跄着连退两步,骇然道:“你练了什么邪功?”
忽觉耳畔炸雷般巨响,意志筑成的堤坝轰然倾塌,林故渊双手捂耳,痛得打滚—是孟焦,是不合时宜的来了。
不知是不是谢离不在的缘故,孟焦无处纾解的“相思之情”变得极端暴躁凶戾,他眼里烧着火,腾腾真气沿七经八脉乱走乱撞,难以遏制的弑杀念头从心底摇曳攀升,恨不得将眼前扰他清净的人一个个分尸泄愤。
卓春眠惊道:“故渊师兄!”
林故渊挣扎着向前挪动,攥住玉玄的袍角:“你趁我师尊不在,公报私仇,以我为饵,引他上钩,这等小人行径,好让人不齿……”
“师叔,大师兄陈远一事,是他一心求胜,引我诈败不成,不惜暗器伤人,最后畏罪自尽,他咎由自取,与我何干?你若气不过,大可明着来,不必、不必遮遮掩掩……”
陆丘山眉头大皱:“故渊,不可对师叔不敬!”
玉玄子脸色大变,挥手将他拂到一边:“你胡言乱语什么!”
林故渊嘴角一牵,冷笑道:“我对他、我对他虽一往情深,但从未因私情做出半点违背江湖道义之事,我们也已彻底决裂,君子之义,坦坦荡荡,我问心无愧!师叔、师叔怕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玉玄子尚未答话,只听铮地一声,淡金寒芒一闪,闻怀瑾已将“六两金”持在手中,挡在玉玄子身前,剑尖指向林故渊心口,双眼警觉地盯着林故渊的手,生怕他做出拔剑进攻之举,微微摆头,冲左右喝道:“都退后,小心有诈!”
他厉声道:“林故渊,我再问最后一句,你真要为了那魔教妖人,与众兄弟手足反目吗?”
这情景诡异莫测,在场诸人都不由哑然,只见林故渊与平时清冷端肃的模样判若两人,脸上蒙着一层青灰戾气,眼藏凶光,浑身肌肤青筋虬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两肩低耸,一如困兽争斗。
“我是什么人,怀瑾你清清楚楚,为何、为何要跟他们一起逼我!”
玉玄子的脸难看至极,叱骂道:“大胆孽徒,迷信左道,误入歧途还不自知!”他转向林故渊身边的陆丘山和卓春眠:“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快回来!”
陆丘山看看林故渊,又看看玉玄子和一众师兄弟,亦是迷惑不解,只觉得此时的林故渊甚为危险,当即拽住卓春眠,运轻功飞到大殿中央,立在地砖的太极八卦图案上面,犹豫着回过头,不知该偏帮哪一方。
玉玄子破口大骂,林故渊浑浑噩噩,分不出他到底说了什么,隐约听见他骂了一连四五个魔教妖人,更觉心魔难抑,怒喝道:“不要再提他!”
卓春眠一脸严肃,一根根甩脱陆丘山的手指:“不对劲,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