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玄子跟三人打了个对脸,泛起怒容:“好啊,你们!”
“我还以为是在闭门思过,没想到好朋友聚在一起聊天解闷。”玉玄子讥讽道,“是不是该给你们准备些饭菜小酒,免得闲坐无趣?”
哪壶不开提哪壶,话刚说完,卓春眠的药箱子不堪重负,突然崩开,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瓶瓶罐罐滚落满地,那青瓷酒壶也跟着当的掉在地上,咕噜噜撞向玉玄子的靴沿,卓春眠慌里慌张地扑过去捡,玉玄子却快他一步,一把将酒壶捞起来,拔开壶盖,嗅了嗅味道。
卓春眠的鼻尖一下子出了汗,回头望着两位师兄,一张柔和的鹅蛋脸,满脸都写着:糟了,糟了,要完。
玉玄子果然勃然大怒:“好哇,刚说没有小酒小菜,你们自己都备上了!这回抓了现行,看你们如何辩解!”他一挥手,号召身后弟子都围拢过来,转手将酒壶递给闻怀瑾,“怀瑾,给他们传着看看是什么东西,哼,这就是咱们昆仑名声在外的好徒弟,‘小东华’?”
闻怀瑾拎着酒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着卓春眠:“谁让你——”
他面部肌肉一阵抽搐,死死闭住嘴,把话又咽了回去。
那酒壶是从卓春眠的药箱里掉出来的,玉玄子却不与春眠计较,直接把帐算在了林故渊头上,径直走向他,环抱双臂,冷冷道:“昔日东华上仙‘一断无明烦恼,二断无明嗔怒,三断无明贪欲’、‘生死财色,心无所动’,你哪一句做得到?别人叫你‘小东华’,惭愧么?”
林故渊却没听清他都说了什么,把头深深埋在胸前,全部精力都用来遏制心头那股没来由的烦躁,尽力将呼吸调整的缓慢绵长,一呼一吐间真气流转,他知道这时候让众人回避已是无望,只盼玉玄师叔能再骂几句拖延时间,好把这次发作硬扛过去。
心中无物,念头不起。
心静神全,神全性现。
他专心与心魔对抗,不自觉绷紧面孔,一副决然之态,殊不知他的样子被玉玄子看在眼里,只觉得这孽徒接二连三犯下大错,竟无一丝愧疚悔改之意,更是怒不可遏。
玉玄子在屋里环视一圈,又发现了陆丘山带来的食盒,暴喝一声:“你们三个,都给我跪下!”
“私探思过弟子,私自带酒进山,违反宵禁夜间聚会,私通魔教意图不轨,反了,都反了!”他油光光的脸被火把映得发红,转头道:“好大的胆子!”
陆丘山急道:“不关故渊师弟的事,是弟子想着玉虚师叔只让师弟罚跪,未曾说不准进食,故渊师弟一路奔波辛苦,在思过堂又跪了一天一夜,弟子担心他身体,因此送了些素饭素汤……”
玉玄子怒道:“你糊涂!”
卓春眠脸都吓白了,跟着颤声辩解:“师叔,酒、酒是我带的,故渊师兄并不知情,师叔要罚就罚我。”
玉玄子转向他:“不知情就不追究了么!难道不是带来给他喝的!玉虚掌门稍一疏忽,你们一个个的就要反了天,眼下师兄正闭关疗伤,我非代他好好整治一番山里的风气!”
昆仑派纪律严明,玉玄子又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陆丘山和卓春眠都不敢反驳,双双跪着,大气也不敢出,玉玄子朝林故渊一甩袍袖:“你可知罪?”
林故渊的汗沿脸颊一滴滴往下淌,浑身骨头剧痛,师兄弟一干人的身形在他扭曲的视野中成了一条条幽魅鬼影,四处乱晃乱撞,他咬着牙,凭着最后一丝清明答道:“弟子认罚。”
“好”。玉玄子大步走到思过堂主座落座,回身俯瞰一屋子的人,斜挑眉头,“林故渊,你私自结交魔教,将武林搅得一团浑水,自甘堕落,败坏师门名声,罪大当诛!念及你本质不坏,又有玉虚师兄力保,我便给你一个机会,眼下有三件事需你来办,若能将功补过,我便不追究你们今夜所作所为。”
他道:“若仍要顽抗遮掩,我便要秉公处置,将你私恋魔教妖女、盗取少林心法的真实目的宣告武林,到时不管谁为你说话,昆仑山再留你不得!”
林故渊道:“师、师叔请讲。”
“第一,你说你和那魔教妖人四处躲藏,被一户大户人家收留,我要你立刻说出那家宅院建在何处,主人是何名号?”
“第二,近日你玉虚师尊正与各派掌门商讨共伐魔教一事,你既去过总坛,我要你说出总坛位置和机关布置详情,助你师尊和各派师伯一臂之力!”
“我要你约那妖人在后山见面,逼其现身,到时你提剑便杀,不可有一丝迟疑犹豫,这三条,可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