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昆仑派收到嵩山少林寺发来的英雄帖,中间夹有一封慧念方丈亲笔写就的密信,信中提到一件奇事,原来少林元月十七至元月二十三举办无遮水陆大法事,今年赶上佛祖诞辰,格外隆重,不仅照往年的例举办诵经、礼忏、祈福、供斋、施放瑜伽焰口等功德法事,还请出了遗失江湖多年、刚刚寻获的佛家法器金刚降魔杵向信众展览。
消息放出几天后一个清晨,天还没放亮,小沙弥早早的开了寺门,举着扫帚准备打扫房梁的蛛网,为无遮大会做准备,抬头看见大雄宝殿的大匾正中端端正正插着一支飞镖,钉住一方素绢。
那飞镖有手掌般长,比一般暗器要大,又小于匕首,通体纯黑,冰冷沉重,尾部镶赤红翎羽,很是精致好看,小沙弥爬上梯子端详半天,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暗器,摘下素绢一看,里面横七竖八写着一行大字:秃驴备好金刚伏魔杵,元月十七静候我等来取——圣教业火堂欧阳啸日敬上。
听到消息,慧念方丈拄着禅杖颤巍巍的来了,一看见那飞镖,登时变了脸色,喃喃道:“回来了,到底还是回来了。”
小沙弥好奇:“太师父说的是谁?”
“魔教。”一名武僧道:“业火堂是魔教的分舵之一。”
“不,区区一个业火堂翻不起这么大的浪来。”慧念摸摸小沙弥的脑袋,“是红莲,红莲回来了,这飞镖就是他的信物。”
这个消息霎时惊起轩然大波,钟声响彻山谷,全寺僧人立即集合,彻夜商讨对策,慧念方丈左思右想,认为魔教里排得上前三的魔头“红莲”的信物现世,仅凭少林一派之力恐怕难以支撑,因此向武林广发英雄帖,邀请各门各派速派人手前来支援。
就在林故渊被派往后山种草浇粪的当口,少林寺的帖子千里迢迢被送上了昆仑山。
玉虚道:“我意亲率昆仑派白衣弟子共赴嵩山少林,共抗魔教,尔等意下如何?”
玉清一向不喜干戈,迟疑道:“我派驻守昆仑山,一向独善其身,不问江湖中事,与魔教更是素无瓜葛,十余年相安无事,此番贸然插手,恐怕凶吉难料。”
“师弟还是老样子,一遇事就隐忍退让。”玉玄道,他身材矮胖,脾气急躁,“魔教作恶多端,其行径早已被侠义道所不耻,武林门派同气连枝、理应肝胆相照,此番少林有难,若此时不加以援手,岂不是要让天下正义之士耻笑我派尽是胆小鼠辈?”
“玉玄师弟所言甚是。”玉虚颔首,昆仑派掌门真人云游之后,他居于四位代掌门首位,暂理昆仑大小事务,说话最有分量,缓缓道:“昆仑派不问江湖事,却并非不知善恶,近年魔教动作频繁,武林各派早有防备,我派今年加开‘升衣战’也正是为了此事。”
说罢看向玉移:“师弟的意思是?”
玉移低垂了眉毛,道:“但凭诸位师兄决断。”
四位代掌门涵养极佳,你来我往,兀自讨论。
座下一干徒弟、徒孙一个个垂首肃立,大气也不敢出。
林故渊双眉紧蹙,魔教之事他曾听师父多次提起,所谓魔教,本名天邪九令,最先是一名叛出师门的正派人士所创,至于哪一门哪一派则已经无处追寻——各派谁也不肯揽这盆脏水。
天邪九令在鄱阳湖一代举起义旗,号称“笑世上可笑之事,容天下难容之人”,专门收容武林中犯下重错、被逐出师门的弟子,间或吸纳一些古怪文人、巫医方士、游侠乞丐等等,信众来自三教九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只是一个松散的民间组织,行事低调,并不随意滋事。
那名叛逃弟子寿终之后,一名全真教叛逆继承衣钵,自称长生老祖,开始在江湖中上下活动,此人气量狭窄,善妒嗜杀,自从被逐出全真后一直心怀怨恨,偏在武学上颇有见地,借着盟主之位,多年四处求索,把手下信众不成体统的各路武功归纳扩展,梳理出一套狠辣绝伦的独门武学——臭名昭著的《天邪十九式》和《歃血书》。
长生老祖从此不问善恶是非,一心一意与武林正派为敌,他掌教的数十年里,武林中屡发灭门、屠杀惨案,手段极其残忍,堪称丧尽天良。
天邪九令行踪诡谲,来去无踪,武林正派多次联手清缴,却连他们的老巢所在都没摸清。长生老祖越发野心昭昭,竟到了妄想踏平侠义道的程度,在他的招引下,越来越多心术不正的恶徒齐聚教内,这些魔教爪牙扯去对抗名门正派这块遮羞布,成日借着天邪九令的大名到处滥杀无辜、□□妇女。
数十年里,天邪九令的黑色令旗让人闻风丧胆,就连平民百姓,只消提起一句“黑旗来了”,三岁孩童都会坐地大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