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信长转过头来,嘴角上扬出一缕微笑,“觉得有趣就去了。”她不是向来被人觉得行事荒诞吗,那就再多做做,这样大家也都会习惯的,免得以后她再做点什么,就搞得人大惊小怪的。
平手政秀其实也没期待能从自家少主嘴里听到什么确实的回答,不过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主公火气这么大了。
因为这种理由去清州放火,大概纵观全天下,也就只有他家少主了。
不过,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那为什么他还是从心底不可抑制的涌上骄傲之情呢?
在织田信长行事越发荒诞不经的传闻中,织田家的继承人,时年十二岁的信长终于到了元服的日子。
这个日子,是织田家上上下下,都无比重视的日子,代表着织田家的继承人正式成年,可以挑起重任了。
在这样一个乱世,没有什么能比少主的元服礼,更能安定人心了。
哪怕这个少主这些年行为举止越发怪异,不符合武士阶层大部分人的认知,也引起了织田家很是一部分家臣的不满。
但少主虽有出格,他的优秀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还是有部分家臣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再加上主公织田信秀对于少主无条件的支持,所以信长的地位,还是相当稳固的。
“明天就是少主元服的日子了,”平手政秀看着自家已经元服,并从秀千代改名泛秀的儿子,怎么都觉得有些不放心,“少主那边可还一切正常?”
平手泛秀恭敬的跪坐在下方,“请父亲大人放心,少主一切如常。”
平手政秀听儿子这么说,反而越发不放心了,“少主,就没提点什么要求?”太如常,反而不正常啊。
平手泛秀摇了摇头,“没有。”
“知道了,”平手泛秀点点头,“明日是重要的日子,务必好好跟好少主,不要让少主出事,明白吗?”虽然,他也不觉得自家儿子能看住少主,但有总比没有强。
“嗨!”对于这个相当看得起自己的叮嘱,平手泛秀还是深深的低下头去,答应得大声。只是声音里的心虚,他自己心底清楚,估计他家老爹,也是清楚的。
这样的忐忑,不但平手政秀有,其他支持织田信长的家臣们有,连织田信秀都有。
所以当元服的当天,原本一直表现乖巧的信长,死活不肯剃头后,织田信秀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有种终于来了的石头落地的放心感。这些年,织田信秀也被他儿子(女儿)折腾出一种坚韧的精神了。
“逆子!”这些年,这个称呼早就取代了其他的称呼,成为织田信秀称呼信长第一位,“还不快乖乖坐好剃头。”他都不知道自家儿子在闹什么,不就是剃个头,明明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这样也值得他闹一闹?
跪坐在下方的华服少年,脸上犹带稚气,还有些女性的秀气,但浑身上下那种舒展不羁的洒脱风流感,却完全冲淡了样貌过分精致秀美带来的柔弱感,自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现在在这样的场合,她也没有收敛起自己的气势,做出几分慎重的模样,反而嘴角一扬,少年风华,莫过于此,“父亲大人,头顶剃秃一块实在太丑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头顶没毛,干嘛要这样和自己过不去。”
在场所有头顶秃了一块,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的武士们齐齐觉得膝盖中了一箭,痛得厉害。他们之前怎么没发现,他们家少主嘴巴能这么讨嫌呢!
连织田信秀脸都涨得通红,想也不想又去拔腰间的刀,这个逆子,逆子!
看他说的是什么话,这次谁也别拦着,他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逆子。
这次,拦的人不止平手政秀了,还有织田信长的其他几位老师,不管心底怎么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让主公砍了少主,不然传出来,他们织田家一定会沦为全天下的笑柄的。
所以几位老师抱腰的抱腰,抱腿的抱腿,挡人的挡人,一起涌了上去。
好好的一个元服仪式,一地鸡毛。
可想而知,传到外间,织田信长尾张大傻瓜的名头,又再次响亮了些。
作为风暴的中心地带,信长少主才不在乎呢,外面的流言,有她的头发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