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主事朗声道:“陶士铮的院子在陶府边缘, 离陶士荣待客的花厅隔着一片花园,据花园中的花匠和负责洒扫的下人所言, 他们当日并未看到陶士铮经过,不管是被人抬着还是抱着或者背着,都没有经过花园。”
“至于那日在花厅服侍的陶府下人, 属下已经将他们召来了。”
陶士荣脸色一变, 他一大早就来了刑部等着, 没想到后面刑部竟然又派人去了陶府。虽然那些都是陶府的下人,他已经叮嘱过威胁过, 若是在陶府他们估计不敢乱说, 可到了这刑部大堂那就未必了。
从这位主事出来, 陶士荣见他原本贿赂的主事换了人, 就有了大难临头之感, 现在再看几个仆从战战兢兢被带上来的样子, 顿时汗如雨下, 两股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果然, 几个仆从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两旁衙役威武赫赫, 台上坐着的可是当朝尚书,根本就没等用刑,全都稀里哗啦地招了。
当日是陶士荣宴请黄侍郎,陶士铮根本就没有来过花厅。
他们听到了杯盘碗盏落地打碎的声音,后来陶士荣就急匆匆走了,再接着就是刑部来人勘察现场。
陶士荣和老太太瘫倒在地上。完了, 陶士荣必死无疑!
夭夭和陶锦熙握着手,彼此看了一眼,眸中都是激动和畅快,江若婉安抚地摸了摸一双儿女的脑袋。
审到这里,一切已经真相大白,门口的百姓议论纷纷,天下竟然有如此偏心的母亲,幺儿失手杀人,母亲竟然诬告大儿,想让大的给小的顶罪,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有那知道点消息的人说道:“不止如此呢,听说昨天陶老太太还去了族里,撺掇着把陶士铮给除族了,说是怕族里有个杀害朝廷命官的凶手对整个陶氏一族名声不利。”
陶士铮看了看面无人色的老太太,考虑着该如何将老太太谋害先妻的事说出来,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那个与老太太串通的稳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他尚在斟酌言辞,就听刑部主事道:“禀大人,属下在调查此案过程中,还发现了另外一件涉及到人命之事。”
围观的百姓齐齐安静下来,难道除了黄侍郎,这陶士荣还杀了别人
刑部尚书早已知道是什么事,这是陶士铮关进来当天,他的女儿探望过他之后,皇上派人来吩咐他们一并查清的。他拍了一下惊堂木,“何事如实禀来。”
“九年前,陶士铮的先妻临产,陶老太太与稳婆串通,谋害了陶士铮的先妻,致使其艰难生下孩子后出血过多而死。”
围观百姓一片哗然,原来老太太不只是偏爱幺儿,她是与大儿子有仇吧趁着儿媳妇生产的时候下毒手,不光是想要儿媳妇的命,恐怕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只是侥幸逃过一劫,差点就一尸两命了。
陶士铮惊讶地看了看女儿,夭夭也是一脸疑惑,轻轻摇头,这件事没有人来问过她。
陶士铮略微一想,那天女儿说起此事的时候,金吾卫指挥使罗大人就站在不远处,想必是他听到了女儿说的话后又转述给皇上,皇上想给女儿出气,就让刑部顺手把这件事给一并查了
只是……皇上这样关心体贴女儿,到底是好是坏呢
老太太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难道今天他们母子都要在劫难逃
她慌忙地爬了两步,跪到大堂中间,哭喊道:“大人明察!民妇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主事道:“当年那个稳婆属下已经找到带来刑部,之前她已经认罪画押,大人可传唤其上堂。”
很快,那个稳婆就被人从侧面的隔间中押了出来,她身上带着镣铐,脚步不稳,两个差役一左一右架着她带到大堂中间,手一松开,稳婆就瘫倒在地上。
主事将供状呈给刑部尚书,“大人,这是稳婆的供词。”
尚书早已看过供词,当着众人的面,他还是仔细看了一遍,“啪——”惊堂木一拍,尚书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稳婆早几天就被带到刑部,已经尝过了大刑的滋味,惊堂木一响就吓得浑身发抖,“民妇认罪!是陶府的老太太让民妇做的!”
老太太没想到稳婆竟然已经招供,意识到自己这次也要判个斩首示众,老太太顿时疯了,“嗷——”的一嗓子,扑上去对着稳婆又打又骂:“你这个贱人,收了银子就该守口如瓶!”
这下,都不用刑部主事继续往下说,众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本来是陶士铮杀害黄侍郎一案,没想到最后是陶士荣、陶老太太、稳婆三人被判斩首,秋后处决。
消息传到陶府,二太太金氏当场晕了过去,陶芝芝和陶嘉勋也吓得失魂落魄,陶氏族长更是后悔莫迭。
桃花府却是一派喜乐融融。
陶士铮终于从刑部大牢回到家中,沐浴更衣后一身清爽,他换了身墨蓝色松鹤纹家常夏袍,墨发用一根白玉簪绾着,剑眉舒展,星目明亮。
因为被逐出家门,陶士铮带一双儿女的衣食住行全都是江若婉安排的,他住在桃花府外院,是江若婉一早就命人收拾好的,从位置上来说是整个外院的中间,却不是苏照德以前住的。</p>
陶锦熙也搬到了外院,住在陶士铮旁边。一般人家的儿子到了七岁就要搬到外院去了,前两天陶士铮没有回来,外院没有主子住,江若婉不放心陶锦熙一个人住在外院,才让他挨着夭夭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