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心中暗笑,谁说来往的亲戚一定是情真意切的,只要有人,就少不了明争暗斗相互拆台。
老太太出身一般,最恨别人说她没规矩了。金氏小心地看了看老太太的神色,见老太太的脸色果然阴沉下来,金氏连忙道:“这都是我的错,小兰这丫鬟平时机灵,派到灼灼那里我也忘了多监督着,没想到她倒是机灵过头了。来人,把小兰拉下去,打上二十板子,明天就发卖出去。”
小兰吓得面无人色,连连求饶还是被拖了下去。
金氏拍了拍夭夭,“好孩子,明天二婶再给你派个丫鬟。”
打发了小兰,夭夭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可不会再接手一个不忠心的丫鬟,听了金氏的话,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瞪着她使劲摇头。
金氏笑道:“怎么,灼灼不想要丫鬟啦,一个小竹服侍你会不会太辛苦了?”
话音刚落,小竹就在门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回二夫人的话,奴婢一点儿都不辛苦。”
夭夭差点露出笑容,用力将翘起的嘴角压了下去,这个小竹还挺有眼力嘛。
金氏道:“好啦好啦,回头二婶多挑几个老实可靠的丫鬟,让灼灼自己挑选,好不好?”
夭夭用力摇摇头,也不行礼,径直出了门扬长而去,留下一屋子目光复杂的妇人们。
小竹紧紧跟在夭夭身后,声音难掩兴奋,“姑娘,您可真是太厉害了!姑娘姑娘,您身上的伤要不要紧,等会儿回屋奴婢给您上点药吧?”
夭夭没有理会她,回了屋就爬到了床上,抱着膝盖呆呆地坐着。
小竹本以为自家姑娘终于开窍,可看她发呆的样子和平时一样,心里又凉了半截。她翻出平时姑娘受伤常用的药,小心地翻起她的袖子,给夭夭涂药。
夭夭任由小竹忙活,她闭上眼睛,将刚才见到老太太时脑中的那一幕幕画面仔细地回忆整理了一番。灼灼记得的画面只有几个片段,前后不连贯,可这些片段全都是很重要的,仅凭这几个画面,夭夭就能拼凑起当日发生的事情。
这是陶锦熙出生那天的事,已经过了九年,灼灼还记得这么清楚,很显然这对她来说是多么痛苦,可她却没有办法告诉别人。
一想起灼灼静静地望着自己的眼神,夭夭心中就是一阵刺痛。
姐妹相争兄弟阋墙的事夭夭见的多了,她自己就是被庶妹害死的,可残害亲骨肉的还真是罕见。
老太太为什么要害灼灼母亲,那天要出生的陶锦熙可是她的嫡长孙。灼灼是陶家嫡长女,还被她喂了哑药,灼灼心智不全本就难与人交流,不能说话更是彻底断了她与人沟通的可能性。
还有陶士铮,他的腿又是怎么断的?
夭夭心里疑窦丛生,闭着眼睛,一会儿工夫已经设想了无数可能性。
“这是怎么弄的?!”小少年暴怒的声音响起。
夭夭睁开眼,见陶锦熙不知何时来的,正死死地盯着她手臂上的掐痕。
小竹高兴地说道:“这是小兰掐的。”
陶锦熙一脸“不可理喻”地看着小竹,又是生气又是疑惑,小兰掐了姐姐,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小竹兴高采烈地把夭夭在寿安堂打发了小兰的事说了一遍,“小兰总是戏弄姑娘,打发了也是好事。”
夭夭平静地把袖子放下来,下床拉着陶锦熙去了书房。
她沾着茶水,写道:“老太太对我不好。”写完这几个字,夭夭观察着陶锦熙的神情。
陶锦熙一点儿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倒是有几分心疼,“我知道,老太太对我也不好,我跟父亲说过,父亲说让我多忍耐。”
夭夭不禁皱了皱眉头,看来陶士铮并非毫不知情,就是不清楚老太太做的事他知道多少。
陶锦熙难过地拉着夭夭的袖子,“姐姐,你以后少去老太太的院子,你再等等,等我长大了就能给你撑腰。”
夭夭顾虑颇多,她不敢暴露自身,所以不能把老太太下药的事告诉陶士铮,也不能告诉陶锦熙,他年纪还小,要是没忍住漏了口风反倒招来祸端。可她又担心陶锦熙,如果老太太对整个大房不安好心,那陶锦熙这个嫡长孙可就危险了。
夭夭写道:“老太太给的吃喝,不管是什么,都不许进肚子!”
陶锦熙果然还小,完全没明白夭夭的深意,但夭夭面色严肃地盯着他的眼睛,他还是认真地答应了。
夭夭松了口气,“明天你早点从学堂溜回来,陪我去趟双柳胡同。”她必须尽快见到父母,借助父母的力量,还能帮助陶锦熙和陶士铮。要想见到父亲,就只能在他回府时截住。
“溜、溜回来?”
夭夭点点头,“你可以装肚子疼什么的。”她以前逃避枯燥的上课就常常用这样的借口。
陶锦熙嘴巴微张,想笑不敢笑,点了点头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