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不告而至会不会吓到婉华啊?
在北平还可以说是偶遇,跑到临泉去,好像不管怎么解释都有种变态跟踪的感觉。
文心一边往皮箱里装着厚重衣物一边想着:要不远远地瞧上一眼,确定婉华平安后就回来?
哒哒哒哒哒~
文心脚上穿着防水防滑的厚底皮靴,右手挎着提包,左手拎着皮箱,踏着急切又欢快的脚步下了楼。
“阿梦,帮我跟二叔说一声——”
“跟我说什么?”文楮站在门厅里,把满是飞雪的帽子和大衣递给过来接迎的仆人,打量了文心一眼道:“看你这打扮,是想趁我不在离家出走?”
文心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她小时候还真离家出走过几次,每次二叔都是最快找到她的那个人。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原来不管是离家出走还是玩捉迷藏,都不能永远只去那一个地方的。
“说吧!要去哪儿?”文楮走到文心面前,低头望着她。语气温柔了许多,冷硬的脸也放松了任由倦意浮涌上来。
“去临泉。”文心老老实实地交待道:“我还是放心不下婉华。你的人不是只看到她上了车吗?可是如果在车上或者下了车再遇到坏人怎么办?”
文楮屈身从文心手里拿过箱子扔到一旁的沙发上,耐心又温柔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哪怕你到临泉亲眼看到她平平安安的,也不代表你离开临泉后她一定不会有事。难道你打算一辈子跟着她吗?”
他其实有些明白文心的心情,曾经他对文心就是那样的。爸妈和哥嫂都走得早,他和文心是彼此唯一的家人。大嫂刚走那会儿,还是小孩子的文心离家出走过,发现文心不在家的瞬间,那种另人窒息的恐惧不安他至今依然记得。找回文心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会儿看不到就会胡思乱想。
后来文心发了好几次脾气,他才不得不把跟着她出门的随从通通撤了。
不过他也有些吃惊。文心同学好友不少,这样在意的,云婉华是头一个。
哪怕想知道人有没有平安到家,派个仆人过去打探是一样的,犯得着冒着大雪亲自去吗?雁雁对云婉华,似乎不止只是担心,还有想念?
“我也没想一辈子跟着人家啊!就是想去看看嘛,就当出门散散心,说起来我还没去过临泉呢!”文心撒娇着道。
“你没去过的地方多了去了,而且,恐怕你只能在北平散心了。”文楮轻轻挑落文心头上的灰色呢帽,用手指转着道:“大雪封路,火车停运。”不止文心去不了临泉,他派去临泉查探云婉华底细的人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好在临泉镇有家首饰店装了电话。
文心脸上瞬间写满了失落。
“还有个好消息想听吗?”文楮将帽子盖回文心脑袋上道:“你那小姐妹平安回到临泉了。我派人跟着她回去的,昨天中午咱们的人打电话来说人已经到家了。”
“真的吗?”文心开心地蹦了蹦道:“临泉镇有电话?号码是什么啊?”
文楮看侄女乐成这样,不禁苦笑道:“雁雁,如果云家丫头不是姑娘家而是男人,我真的会觉得你对她一见钟情了。”
“都说是一见如故了。”文心随手将小提包也扔到沙发上,又是一阵哒哒哒哒哒上了楼,边跑边道:“二叔,我用一下你房里的电话,你先在楼下呆一会儿,不许上来哦!”
明明和婉华之间也没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可她就是不想用楼下客厅的电话。
婉华坐在正屋的大方桌前剪着衣料子,打算给老爷子和盛哥儿一人做件衣裳。
“忙什么呢?”盛哥儿抱着算盘和帐本进了正屋,见婉华在大方桌上铺了匹布,已经剪出衣裳的轮廓了,心疼着道:“家里缺什么衣裳买就是了,何必辛苦地做,大雪天的也不怕冻着手。”
“爹爹睡午觉去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婉华拿起皮尺走到盛哥儿面前道:“盛哥儿,你站直些,我瞧着你好像又蹿高了不少,别到时候做太小了穿不得。”
盛哥儿有些僵硬地挺了挺背,嘴上还是不住地劝着:“你要觉得闲不住,就去万相戏楼坐坐听听曲儿,或者去宝禄楼逛逛买点首饰也好。云叔要是知道这些年他的贴身衣裳都是你做的,也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
他也心疼,可是劝不住。他甚至不知道,以云叔那种宠爱闺女的性子,婉华是怎么学会做各种家事的。家里以前的杂务事都是云叔在做,不许他和婉华插手,身子忽然不好后就换了他来做,他俩都不许婉华插手。
商量过要不要请个人,最后作罢了。婉华不常住家里,他和云叔两个大老爷们,请姑娘做帮工实在有太多不方便之处。可要是请男工,婉华回家时又会不方便。店里伙计虽也都是男的,但是无事是从不进后院的,只在铺子与仓房间走动。
“阿千不在,我一个人逛着也没趣。”婉华踮着脚,比量着盛哥儿的脖子道:“再说买来的衣裳哪有我给你们做的合穿。裁缝可不知道你写字多,袖口料子要厚一些,也不知道你喜欢肩袖接口较寻常的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