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茕被调走,许文涛任骁卫大将军,宁党内部逐渐形成微妙的局面。
大家都能揣测出皇上提拔许文涛是想分裂宁党势力,都知道这时不该自乱阵脚,可许文涛手握骁卫将军一职,又得皇上亲信,俨然成为和宁翰殊途不同归的另一个宁党大头。
虚也好,实也好,即使他们再明白皇上的用意,这都是个难破的局。
皇上的牌虽然是明牌,可宁尚书令怎么想,许大人怎么想,没人知道,他们这些跟随的人该怎么办,他们就更不知道了。
朝廷将有一段不平静了,嗅到这一信号的宁党官员心有些浮动。
宁翰暂且能做到波澜不惊,可他心中的警惕不比任何人少。
刚得年轻才俊魏铎的投奔,他还来不及高兴,就被那么个晴天霹雳震到,他一个人在房间中待了很久。
如果皇上给宁党小恩小惠,他可以当做皇上忌惮他,不得不做让步,那他是欣然接受的。
可皇上直接将京城和皇宫的督兵权交给许文涛,他可笑不出来了,送这么大的权,许文涛已有和他叫板的实力。
而这个权也足以收买许文涛,许文涛还给他宁翰做事吗会不会倒戈那个黄毛小子
明知是计,宁翰也无法,不能再全然信许文涛,否则许文涛做大,他可有得受了。
宁翰没想到李奕给他来这一手,心中愤然,小瞧那小子了。
宁翰脸色阴沉,以往他在朝堂上说什么李奕就听什么,以至于他掉以轻心了些,谁知道李奕张嘴反咬一口,打人个措手不及不说,还很疼。
高茕若是在还好,他和高茕坐镇,天平怎么也不会倾斜到许文涛那边去,这样至少人心不会出现浮动,他就可以好好处理许文涛一事。
高茕走了,这事就难办了。
没一会儿,许文涛的管家送来请帖,邀他去醉仙楼一聚。
现在不管内里多波涛汹涌,他们表面还依然要维持平静的,宁翰当然立即去赴约。
他前脚离开,皇后后脚到。
皇后落了个空,有些气急。
宁翰到醉仙楼之后发现许文涛不止喊了他,还喊了其他几个宁党大臣。
许文涛一上来就自罚三杯,宁翰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有人连忙笑道“许大人这是怎么了,咱们几个好不容易聚聚,你来这套,大家摸不着头脑啊。”实际上谁心里不跟明镜儿似的,都听说了皇上单独给许文涛下旨交兵权一事,只不过谁也不点出来,懂装不懂而已。
许文涛本是自己人,现在还是不是自己人了,没人清楚。
许文涛道“许某怎堪大任不知皇上授许某兵权何意,对别人来说这是荣光,对许某来说这是烫手山芋,如若能推,许某宁愿推了它。今一离宫就赶紧邀请诸位大人,实在怕与诸位大人生嫌隙。许某绝无二心,一切愿以宁大人为首,何时都听宁大人差遣。”
宁翰听全了,但信不信是另一码事,他是不露声色的,笑道“皇上给许大人这么大的恩典,是许大人才能卓然,也是皇上看得上咱们,本官和许大人同僚这么多年,自然信宁大人为人,来,不谈这个,敬许大人一杯。”
许文涛和宁翰碰杯,宁翰一饮而尽,许文涛一脸释然,宁翰满目从容。
宁翰自是希望许文涛识时务,扎根在他们宁党,今日许文涛请他们喝酒讲明此事,不知是他真心还是他另有所图,前者最好,后者的话
宁翰又笑着举杯,“宁某和诸位大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宁某一口汤喝,便也有诸位大人一口汤喝,敬诸位大人。”他们举杯又喝。
李奕这个早朝平静,以往他想安个人在关键的位置上,宁党总有话说,他把骁卫将军一职给许文涛,倒是没人说话了。
倒如他所想,宁党中无人敢动,没人下许文涛的绊子。
他们互相牵扯着,势必会对高茕那边松一口气,这样唐随的胜算就大了。
他给许文涛下了旨后,第二道旨意给了唐随,让唐随拨人手去湖州,一面探明盐价上涨的真相,一面做掉高茕。
高茕,不能再回来了,否则许文涛怕还要倒向宁翰,而且带着左右骁卫军一起,他得不偿失。
湖州的百姓也不能不管,他虽不得权,可作为一个皇帝,本职可不是玩弄权术。君以民为天,他的职责是这一方疆土安稳,百姓安居乐业。调高茕过去是夺权不得不做选择,可若以一方百姓动乱为代价,那是因小失大了。
大武历经三朝,朝堂动乱,地方也乱象早生,若他得了权反而倾了国,这权夺来有何意义
稳湖州,杀高茕,唐随绝不能失败。
否则一环扣一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这其中有很多艰险的地方。
其一,许文涛到底可不可用
其二,唐随任禁卫军要领,不得亲往湖州,他派下去的人,堪不堪大用能不能成事
如果不是他朝中无人,捉襟见肘,也不至于冒这个险。
但李奕正年轻气盛之时,开得了路他就能走下去,什么是怕字典里没这个字
谁要是给他气受,辖制他,他让谁吃不了兜着走倒是真的
百官无事可奏,李奕挥了挥手,德祥扬声喊“退朝。”
不等众人离位,李奕率先往外走,他走了,太后也跟着出来。
“皇上。”
李奕还没离含元殿就被太后喊住。
“母后。”李奕回头,给太后行了个请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