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南安公主抄书已然抄了三日还未曾出门,静淑趁着这三日去御花园逛了一圈,又往卫均那跑了几趟,在卫均那儿蹭吃蹭喝了不少,每次回来肚子都有点滚圆,连带着嘴巴都养得有点刁钻了,看到那些个御膳房给的清粥小菜,都不想吃了。
今日她还想着是不是中午也去卫均那儿时,却见丝竹僵硬着脸走了进来,“公主,他们来了。”
“他们?”静淑公主放下手边的流苏串,略微不解地蹙眉问。
丝竹艰难地支支吾吾了一会,提醒道:“公主,您忘记了?您母家亲戚来了,在前头宫门偏房等着呢。”
静淑公主一愣,重生前她所谓的母家亲戚好似在一场战乱中逃难了。生母不过是个宫女。父皇建朝之前,天下经历过不大不小的战乱,很多人家都妻离子散,等天下天平后,宫中才选了一批宫女。
而这批宫女中,有一部分人是因着好吃懒做,将女儿卖进宫的,静淑的生母就是这样进宫的。但静淑生母刚开始进的并不是皇宫,而是当年父皇的潜邸,只是父皇到处征战,很少回潜邸。
后来刘太后做主将身边伺候的人给了先帝服侍,其中一个,便是静淑的生母。
静淑生母后来生下公主,不过一年,由于生产受了苦,加之本来身子骨就不好,很快就病逝了,追封也不过是贵太嫔。
先帝在世时,静淑也曾见过一两次所谓生母的母家,是些个无赖,没了银钱,就贴着厚脸皮上宫门来讨。
不过那时候他们还不敢如此嚣张,毕竟先帝在,静淑公主即便再不受宠,也不会如此受到胁迫给银钱。
可等到先帝驾崩之后,每一年他们都会来讨银钱,刚开始刘太后给一些,每次都让静淑去见上一面,后来刘太后懒得给了银钱了,直接打发了静淑过去应付。
静淑只能将自己省下来的银钱,那一些给,他们自然是嫌弃少的,各种骂骂咧咧不说,还趾高气昂。
这样的事,自是被南安公主当事儿在宫中说开来,刘太后故意不管,甚至于背地里还会纵容他们。
为了给静淑难堪。
“今年哪个亲戚过来了?”静淑回想起过往,一脸厌烦的情绪浮现在了脸庞上。
“前头儿说是姑太婆和母家舅、母家舅娘过来了。”丝竹顿了一会,“对了,母家的表少爷好像也来了。”
说起那个表少爷,肥头大耳的,丝竹想起他脸上那肉,都能抖上三抖,深觉得他在家中吃的都比静淑公主吃得好。
他们都是吸血虫。
丝竹有时候感慨,自个这种被卖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宫女也挺好的,比静淑公主被拖累的好。
“随意穿点破旧的衣裳,拿个五两银子,换上卫嬷嬷,打发了他们吧。”静淑随口吩咐。
丝竹到衣柜里头给静淑拿衣裳,听静淑这么一说,停住了忙碌的手,犹豫地提醒她:“公主,您真要随意打发了?”
“要不呢?”静淑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对着铜镜左右看看。
“他们可不是什么体面人,到时候若是闹起来?”
静淑放下了手,冷笑三声,“闹起来能怎样?他们一年年上宫里来打我这个孤儿的秋风,明知本宫在刘太后手中过活就艰难,还一次次踩我脸面,让合宫上下的人看我笑话,这样的母家,别说是五两银子,就算是百两、千年、万年都填不满他们,欲壑难填之人,何必给什么好脸色看?!”
“不就是哭穷么?我也会!”静淑猛地一推,将梳妆台上的抽屉猛地塞进去,发成砰一声。
丝竹替静淑公主换好了衣裳,头上随意簪着个木簪子,脸上特意扑了点粉,略微苍白些。
静淑扶着丝竹的手,后头跟着卫嬷嬷,快步往前头的宫门偏房去。
他们这些没有爵位也没有官职的亲戚,甚至是不是本家有血缘的亲戚,都值得商榷一二的,都是不能往宫里头带的。
只能在宫门偏房里头喝茶等着他们出来见上一面。偏房外围若是有宫中贵人亲戚过来,便没有侍卫把守,也没有人服侍,侍卫全都撤到了宫城口那头。
本来谨身殿离得宫门口就远,足足走了两刻钟才到。
静淑只火烧火燎地想早点打发了他们,却没有看到,卫均见她快步敢的样子,也在不远处慢慢地跟着。
到了偏房,静淑在抄手游廊站定,平缓了一口气,这才进去。
她一进门,就见所谓的姑太婆满头云鬓,头上到底簪着小婴儿小拇指粗细的金簪子,颜色虽然有些暗沉,但看上去质地还不错,身上穿着的布帛也不算太差。至于舅娘他们一家,更是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