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丝竹退了一步,给刘嬷嬷行了福礼,卫嬷嬷则行了半礼。
卫嬷嬷转身将放在灶台上的半碗青草汁塞进了丝竹怀里,打发了丝竹去给静淑公主敷药。
听着走远了的脚步声,刘嬷嬷上前,牵起卫嬷嬷的手,拍了拍,话也没有说上一句,就匆匆离开了。
卫嬷嬷摊开掌心,上头是一瓷瓶子,写着金疮药三个字。
丝竹端着那略带着发黄,碗壁还有点油腻的半碗青汁走进静淑公主的寝殿,床边的幔帐来回飘荡着,静谧无声,丝竹放下碗,撩开幔帐,伸手轻轻触碰静淑公主的额头,一阵发冰,她不由得倒退了一步,一个转身,摔了个跟头,她面上全是恐慌的表情,跌跌撞撞地往外头跑去。
躺在床榻上的人干裂的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额头上绑着白棉布已经湿透了,她□□出声,被薄被遮盖住的手动弹了两下,她眉头微微皱着,似乎陷入了噩梦之中。
静淑公主好似在云梦泽般,身子轻飘飘的,转眼间,她眼前的朦胧渐渐散去,只见一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她想要走过去看看到底是谁,那人已然转过身来,竟然是她自己!
只见她呆坐在佛龛前,映入眼帘冰冷素净的小屋子,正是她回宫后的住所。
“静淑公主,太后娘娘有请。”外头传来一声不阴不阳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是刘太后身边的太监总管。
她眼见着自己站了起来,往外头走去,她想要扯住自己,她想要大声喊:“不要过去!!”可是她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出屋子。
一眨眼,静淑听到了一阵阵惨叫声,静淑腰部被抵着一把刀,刚才唤她出门的太监总管推着她的肩膀,让她走快点。
静淑进入了仁和殿,这是皇帝上朝议政的地儿,往日里的威严与金碧辉煌蒙上了一层阴影,发亮的地面上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刘太后发髻凌乱,双眸恨意如剑般刺向静淑。殿内角落里头,三五个女眷,团成一团,瑟瑟发抖。
太监总管将她推到了南安公主身边。
南安公主见了静淑,脸上忐忑不安的情绪慢慢平复了,她上前伸手掐住静淑的下颚,冷冷一笑,“没想到,你如今还能有点用处。”是她提议让人去押了静淑过来的,南安公主早就打算好了,要死也要让静淑先死。
静淑的饭菜早就被偷偷下了药了,浑身软绵绵,毫无力气,想要挣扎开,南安公主给赵总管一个眼色,他一个拳头,捣在了她的腹部上,静淑弯下了腰。
南安公主钳制住她的肩膀,“你听听,外头那些惨叫声,你知道么?你的第三任未婚夫带兵冲进来了。你在我们眼里,就是反贼!他不是求着太后娘娘要娶你么?他不是不爱江山爱美人么?”
她的话音刚落,一队手持弓箭的人马已经冲了进来了,个个拉满了弓弦对准了他们。
南安公主将静淑扯在了自己的前头,匕首抵在了静淑的喉咙上,嚷着:“让你们主子过来!这可是你们主子的女人,你们主子不要了?!”
那些人并不说话,南安公主这下子慌乱了,叫嚣着:“既然她没用了,那就让她去死吧!”她举起刀子,捅入静淑体内时,几声锐利的呼啸声传来,静淑腹部一股尖锐的冲撞之力,顶得她退了一步,她伸手抚摸,低头一看,一把箭刺穿了她的腹部,素净的衣裳,血慢慢地晕染开来,她似乎感觉到了疼痛,但指尖已然微微发凉了。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慢慢往后倒,背部一片冰冷,她想要转头往后看,却发觉身子不受控制了。
静淑似乎听到了耳边传来了南安公主的惨叫声,似有若无地听到了第三任未婚夫那慌乱的声音,高喊着撤退。
一时间,周遭安静下来了,只余留她一人,闻着淡淡的血腥味,慢慢儿,慢慢儿......坠入一片黑暗中。
静淑自以为解脱了,可突然间,她害怕了,不甘心了,她临死前所有的痛苦涌上了脑海,她生前所有被欺辱的画面一遍遍地回放着,她内心呐喊着,不,她不能认命!她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耳边渐渐传来的嘈杂的声响,静淑猛地睁开眼睛,瞪大了双眸,轻微动了下头,疼痛感突袭而来。
“公主醒了!公主醒了!!”一声喜极而泣的声音响起,卫嬷嬷悲喜交加。
丝竹手中的碗啪嗒一声碎了,瞪直了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扑了上来,呜咽着:“公主!你可总算是醒了,吓死奴婢了。”
静淑发愣了,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