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陵站在楼下等许瀚之的时候,手里撑了一把黑伞,他将伞压得很低,从许瀚之的角度,只能看到个下巴尖。
祁陵不动声色的抿着唇,手里抱着一个保温杯,身上包的严严实实,似乎也不觉得热。
昨天下过大雨,今日的天空一扫昨日的阴霾,像是被涂上了彩墨,清澈的蓝极为耀目。
祁陵不抬头看,便知是许瀚之来了。
“晒?”许瀚之伸过手,自然的想去接过伞和被子。
祁陵后退一步,倔强的自己拿着东西,开口道:“中午的紫外线太强,对头发不好。”
许瀚之轻笑:“打这么低,看得见路?”
祁陵微微将伞抬起看他,认真的说:“比较有神秘感。”
可爱。
许瀚之没再管他的伞,两人走到车上,祁陵立刻先打开遮光板,道:“去哪?”
许瀚之立刻回答:“之前除了陆代云,还有嫌疑人和目击者,我们再去看看。”
祁陵扣好安全带,侧头问向身边的人。
许瀚之今天穿的倒是正常了些,一身休闲时装,耳钉也摘了下去,不过上衣后面依旧纹着亮闪闪的花纹,夸张夺目。
祁陵合目,眼不见为净。
目睹古子时与刘胜死亡第一现场的共有四个人。
学府街筒子胡同的便利店老板程芳,开小饭馆的刘老太太,刘老太太的孙女冯珊珊,以及一名学生赵茂臣。
有趣的是,这个赵茂臣与古子时刘胜陆代云三人全部认识。
赵茂臣家庭条件好,与古子时刘胜算是常玩一起的朋友。案发当时,赵茂臣正在刘老太太的饭馆吃饭,出门买冰淇淋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凭空出现的尸体。
古子时与刘胜死的地方有些偏僻,是条深深的筒子胡同,平日总是清清冷冷,总共就最外面开了两家店。
案发时间是八点四十,除了胡同口的小饭馆和便利店,其他地方都是没有人的。
所以两人再次去的,依旧是案发现场。
小胡同干干净净,老房子有些旧,却意外的整洁。距离案发当天已经过了快半个月,夜来香安安静静的立在墙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饭馆还开着,只不过那家便利店,已经关门了。
祁陵打着黑伞,身上是洁白的运动装,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小饭馆,一步不停的走了进去。
接待他的是个跛脚的老太太。
她眼睛似乎不好,但说话却是伶俐,头脑也清晰,见到这黑伞,便知道眼前的人是前些天来的警察,忙不迭道:“祁警官来了啊,来,您坐。”
说着老太太就要去倒茶,祁陵收起伞,将伞尖轻轻点在地上:“不必,我们是来办案的。”
话虽如此,但老太太还是给两人倒了茶,兴许是出了事,这店里今天冷清得很,半天也没人往这胡同走。
“这几天生意不好?”祁陵抱着伞坐下,抿了口茶。
老太太倒是心态好:“出了事,小孩子都怕着呢,我家珊珊都吓得好几天没来了。”
祁陵点点头,冯珊珊才上高中,他们当天来的时候,小姑娘吓得缩在老太太怀里哭,一边哭一边发抖。
许瀚之却是没喝那茶,但态度却放缓了些,收敛了平时那盛气凌人的样子:“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问您能不能将当时的情况重新回想一遍?”
老太太奇怪了:“小从警官不是说……不是说案子破了吗?”
祁陵直视着老太太的眼睛,拿出了张甘新竹的照片:“你见过这个女孩吗?”
老太太拿过照片眯着眼看,看了半天摇了摇头:“看不清。”
祁陵再次开口:“你觉得轮廓熟悉吗?”
老太太被一问又有点拿不准了,她看了半天,羞愧的摇摇头:“我这眼睛,诶……来过店里的可能都不认得。”
没帮上忙,老太太还挺失落的。
祁陵将那杯并不好喝的茶又喝了几口,又问了些细节,才拿着伞站起身。
许瀚之一直没打过岔,就静静听着祁陵问话,一是他没有办案的经验,二来是……
祁陵办案的样子太吸引人了。
许瀚之只要微微转头,就能看到这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祁陵的鼻子上,有一颗极其不起眼的小痣,就像是一块玉石中多了抹紫气,让这人整个的生动了起来。
许瀚之不敢说话,总觉得自己插了嘴,是对这画面的亵渎。
于是他连呼吸都收敛了。
祁陵走到屋檐下,伸手打开伞,许瀚之的车开不进这小胡同,他们出了这里还要走上十几分钟。
老太太送出门,对这事情倒挺上心:“祁警官啊,那个小姑娘,真的是凶手啊?”
案发之前,陆代云曾在这里出现,刘老太太当时正在门口摆弄花草,匆匆看到了一眼,案发后她却出现在其他地方,声称早已经离开。
祁陵用黑伞遮住脸,道:“还没结案。”
老太太识趣的不再问了。
等两人快走的时候,老太太却再次叫住了他们。
“对了,你们走之后,有个小姑娘来问过事情。”
祁陵与许瀚之顿住,心里都想到了个人,两人对视了一眼,许瀚之问道:“问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