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太生气了, 以至于顾不上以往的高冷风度,劈头盖脸地冲着去而复返的纳尔森就是一顿骂“你的脑子是不是被斑马给踢了都跑远了又掉头回来你以为你在英雄救美其实就是自投罗网冲动愚蠢丹一个七岁的孩子都比你靠谱好了,现在我们俩又都落回这帮家伙手里了, 排着队轮番吃枪子,你满意了”
鉴于花豹与人类语言不通,这串指责落到纳尔森耳朵里,只是愤怒而暴躁的低沉喉音。
结合乔安娜的肢体语言, 纳尔森很容易便判断出她在生气, 不过, 他误会了她生气的原因。
他推开车门跳下车,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乔安娜身边,急切地问“怎么了你受伤了吗刚刚那声枪响是”
哪怕事先有了心理准备, 看见乔安娜腿上的伤时,他也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猛地抬起头,对卡莫怒目而视“是你打的她”
“嗯哼。”卡莫随口应下,做出居枪瞄准的动作,绘声绘色地还原场景,“一千五百米, 砰,一枪命中。”
他吹了吹臆想中的枪管, 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像在讨论一次成绩斐然的射击练习, 而非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纳尔森哪受得了这样明晃晃的挑衅,火冒三丈,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去揍人。
可惜他这辈子还没跟谁真正打过架,即便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实力也不够看,卡莫躲都不躲, 一脚便把他踹开了。
两个手下紧跟着围过来,拧住他的胳膊,把他摁倒在地上。
纳尔森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一双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卡莫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掏出一把手枪,对准被压跪在地上的人,打开了枪上的保险。
纳尔森只畏缩了一秒,就重新找回了勇气。
“开枪啊”他扯着嗓子喊,“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我知道你不怕这个。”卡莫说,“所以,我们来换个思路。”
他调转枪口朝着乔安娜扣下了扳机
事发突然,乔安娜根本来不及躲避。这一枪打中了她的左前爪,子弹穿透整只脚掌,带着血与肉沫钉进地下。
她触了电般惊跳起来,又因后腿的伤势无力地摔回地上,咆哮和惨叫还未出口,就被收紧的咽喉牢牢堵住。
剧痛和失血带来的应激反应摧枯拉朽地击垮了她的身体,她眼前一阵发黑,胃部翻腾不止,呼吸也愈发困难。
她快要窒息了。
卡莫对受害者的痛苦视而不见,垂眸瞥一眼纳尔森,又作势要开第二枪。
纳尔森目眦欲裂,声音崩溃而绝望“住手住手”
话到后面,他几乎是在哀求了“冲我来吧,她只是一只无辜的花豹,什么都不懂。别伤害她了请、别再伤害她了”
卡莫玩味地一挑眉,竟真的把枪收了起来。
他微弯下腰,凑近纳尔森,用商量的语气胁迫道“好吧,我暂时放过它。作为交换,你训练它的方法,可以跟我说说了吗”
“训练方法”纳尔森麻木地重复着,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有些恍惚,答案不经脑子便脱口而出,“好。”
乔安娜瘫软在地上,浑身发抖,呼吸艰难,但意识暂时还算清醒。
听见纳尔森一路妥协、最终梦游般签下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她又恼又恨,要不是动弹不得,她真想跳起来扇纳尔森几个大嘴巴子。
这人究竟在做什么
先是逃走了又跑回来,再是低声下气乞求卡莫留她一条命,他对她的重视连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下他们俩被绑得死死的了她成了他的把柄。
而这么明显且好用的把柄卡莫自然不可能错过。为了逼迫纳尔森妥协,他会隔三差五在她身上开个洞,直到把她打成筛子。
还不如直接一枪崩了她呢
怀着对悲惨的未来的抗拒,乔安娜晕了过去。
现实从来都是不尽如人意的。乔安娜没能如愿长睡不醒,甚至连昏迷得久一点的目标都没达成,天刚放亮,她就被生生疼醒了。
她又回到了熟悉的笼子里,纳尔森坐在旁边,正笨拙地帮她包扎伤口。
所谓包扎,当然不是把纱布往创处一糊、用绷带随意缠几圈便潦草完事。纳尔森必须拉紧绷带,让每一寸布料都熨帖地附在伤口周围、压住破裂的血管,才能达到压迫止血的效果。
没有止疼药和麻醉剂的帮助,这简直成了一场漫长的酷刑,乔安娜几次疼得晕厥过去,又紧接着疼得惊醒过来。
纳尔森看上去比她更煎熬,满头大汗,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时,人和豹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乔安娜本以为包扎已经是极限了,结果换药时连血痂带毛往下扒的体验告诉她天外有天。
而当她觉得没有什么能超越换药的时候,她的伤口因糟糕的卫生环境和炎热的天气化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