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鬣狗想有样学样,野水牛不傻,吃一堑长一智,这一番早有防备,它跃起腾空到一半,便被牛角拦住,甩到地上。
进攻队列的公牛也从花豹前所未见的壮举中回过神,朝剩下的鬣狗们发起了冲锋。
局势霎时反转,掠食者被身为猎物的食草动物追得抱头鼠窜,鬣狗首领想绕过野水牛群继续追捕,但野水牛不会相信它们‘只是路过’的借口,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放弃,夹起尾巴仓皇撤离。
领着部下在野水牛群的‘夹道欢送’下灰溜溜班师回朝时,鬣狗首领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苍茫的平原上已看不见那只可恨的花豹的身影,两天来的经历,就像一场徒劳的闹剧。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它恶狠狠地想。
日照当空,正午是草原最平静的时刻,夜行掠食者们多数进入了梦乡,就连食草动物也纷纷寻找阴凉处小憩,有两只落单的幼崽却无心享受午睡。
艾玛趴在树枝上,一双眼睛定定望着母亲和鬣狗离开的方向。辛巴站起身,探头看看树下,原地转悠两圈又趴下,过一阵再站起来,反反复复折腾了半天,终于屈服于饥饿带来的虚弱无力,趴回艾玛身边,舔了舔妹妹的耳朵:“别怕。”
艾玛瞥了他一眼,懒得解释自己并不害怕。
比起害怕,她更多的是担心,对母亲安危的担忧,和对她与辛巴未来命运的忧虑。
他们都还太小了,无法抵御环境和生物的威胁,更不能捕猎,离开了母亲的庇护和照顾,只有死路一条。
辛巴似乎认定了她就是在害怕,靠在她身边,老成在在地安慰:“没事,有我呐!”
话说得很大气,颤抖的尾音则出卖了主人的内心。
艾玛扭过头,在辛巴的额头上舔了一口,无声地安慰心口不一的兄长。
这一舔给了辛巴不小的勇气,他将艾玛搂到怀里,嘴上仍不忘逞强:“妈咪让我保护你,如果有坏蛋来了,我会赶跑它!”
话音刚落,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过,他吓得一个啰嗦,反应极大地跳起来。
艾玛趴在原处,无言地看着他。
“嗷!”辛巴一个猛扑,胖嘟嘟的身子整个压到艾玛身上,险些直接带着小猎豹滚下树,“不要怕!我在!”
艾玛乍一下差点没背过气去,艰难地用爪子扒拉脑袋上的重物,从绒毛的空隙间挤出细幼的啾鸣:起来!
辛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体重对小个子的妹妹而言简直是一场灾难,稳如泰山岿然不动,还把艾玛胡乱划拉的爪子也压住了,一丝不苟地践行着‘保护妹妹’的嘱托。
母亲的声音拯救了几近窒息的艾玛,听到熟悉的呼唤,辛巴耳朵一抖,迅速起身朝归来的母亲扑了过去:“妈咪!”
从乔安娜的角度来看,就是幼狮自树上一跃而下,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她脑袋上,“duang”的一声,结结实实不加特效的那种。
说真的,还好高度不高,重力加速度不大,要不这个热情她还真承受不住。
乔安娜头晕目眩了好几秒,把幼狮抖下去,又接住树上慢慢爬下来的艾玛,两只幼崽各舔一口。
柳暗花明绝处逢生的感受莫过于此,辛巴全身心沉浸在母亲平安归来的喜悦里,兴高采烈地围着她打转:“妈咪把那些讨厌的家伙赶走了吗?”
……啧,这该怎么回答?
老实说吧,有点丢面子;昧着良心撒谎吧,回头熊崽子又去招惹什么不好解决的麻烦。
野水牛群可不是说找就能找的,牛背踩钢丝的惊险她也不想再体验一回,而且万一碰上她不在的时候,孩子的安全怎么保证?
在教育面前,面子什么的还是先靠边站吧。
“甩是甩掉了,不过……”乔安娜转过身,展示出自己受伤的尾巴和后臀。
最初被咬伤时很疼,后来情况惊险,她也忘了疼痛,现在一看,才发现伤口虽然不大,但大概是因她奔跑运动的反复牵扯流了不少血,凝固在金黄色的皮毛上,看上去有点可怕。
辛巴吓到了,愣了半天,扑到她身上,大声哭嚎:“呜呜呜呜呜妈咪你是不是要死掉了?我不想让你死!”
乔安娜:“……”
崽,你可能是个戏精。
她费了半天劲,好说歹说解释自己只是受了点小伤,不是下一秒就会腿一蹬眼一闭驾鹤西去。
辛巴含泪看着她,半晌,才戚戚然点了点头。
花豹母亲用自己受的伤,以身作则给两只幼崽上了非常重要的一课。
——生活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危险无时不刻无处不在,他们必须时刻谨慎,明确身份和实力,不去招惹不能招惹的敌人。
幼崽还需多加学习,而接下来的现实,又给乔安娜敲响了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