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师说, 高考百分之八十考的都是基础题,剩下百分之二十的内容,基本是给中上游水平的学生和尖子生拉开距离的。
如果基础打得足够扎实, 至少600分以上不会有太大问题。
于是谢灼陪着柳淼淼把整个高一高二的内容都完完整整地过了一遍。
柳淼淼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那么热爱学习过, 每天连蹲个茅坑手里都捧着一本英文笔记。
争分夺秒, 披星戴月, 巴不得死在知识的海洋里。
为了睡到一个人,多么的不容易。
柳淼淼都被自己的恒心感动了。
月考放榜那天, 密密麻麻的学生在公示栏前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柳淼淼一眼就看见谢灼的名字高挂在红榜榜首。
722分,其中理综和数学几乎满分。
柳淼淼登时小小声地吐槽“变态谢灼。”
“找到你的名字在哪儿没?”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柳淼淼还在成绩排行表上找自己的名字,理科班学生接近千人, 密密麻麻地挤在那片榜单上, 像上千只成群结队的蚂蚁,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柳淼淼极力伸长脑袋,试图从一片涌动的后脑勺缝隙中找到自己。
“哪有那么好找, 看得我眼睛都花了。”她说。
身后的人很轻地笑了下,朝前走了一步,四周人潮拥挤,不知有谁胳膊推了她一下, 她踉跄地朝后退, 却恰好撞进他的胸膛。
她的后背紧靠在他身前, 少年生得高,下巴在她发顶轻轻刮了一下,骨节颀长的手越过她的脸侧, 在成绩榜单某处轻轻点了点。
“在这里。”
柳淼淼。
405分。
两人差了317分,他在榜首高挂,她却吊着车尾,中间遥遥隔着几百号学生排名的鸿沟。
柳淼淼顿时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她的恶意。
她神情哀怨,“我觉得你当时就是故意的,那份协议的公平性存在异议,强烈要求重新签署,降低附加条款难度。”
谢灼伸手揉揉她发顶,“有进步了,再接再厉。”
柳淼淼叹气“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考进年级200名,什么时候才能考到600分啊……”
谢灼唇角微翘,“那么着急啊。”
“急啊。”柳淼淼愁眉苦脸地盯着他,“你就不着急么?”
女孩子看起来有点丧气,像只被戳破了的皮球,一整个儿泄气下去。眉心拧得皱巴,认真用手指头掰算起各科成绩的分差,琢磨着该提高多少才能达到他们约定好的分数。
谢灼一时也有些心猿意马,眸光像浸了水般柔软下来,手臂环过她的腰,往怀里拢了拢,俯身在她耳边说“急,所以你要快一点把成绩追上来。”
柳淼淼抿了抿唇,拉着他的胳膊走到楼道拐角处。
学生嘈杂的讨论声被遥遥地抛在脑后。
他挡在她身前,秋日刺眼的天光被男生修长的身躯辟开一处暗影,她便肆无忌惮地落入了他的怀里。
这里是学校摄像监控的死角,又靠近教师办公室,平时很少人会在这边走动。而学生都忙着在公示榜单处查看自己的成绩排名,一时也没人留意到这头。
柳淼淼仰头看他,伸手掐了把他的腰,“你过来,让我咬一口泄愤。”
谢灼眯眼,“啧,这里是在学校,隔壁就是我们敬爱的年级主任老熊的办公室。”
柳淼淼愤愤道“我不管,我就要在老熊的领地上玷污他最心爱的学生。”
他眸光中有些暗流涌动,像月色下幽深汹涌的暗河,沉沉地看着她,指尖摩挲着女孩子娇嫩的唇瓣,嗓音微哑“想咬哪儿?”
“这儿。”
她踮起脚尖,纤细的双臂像灵蛇一样缠上他的脖子,将他的身躯向下拉近自己。
顽劣的手指拨开少年的衬衫领口,露出他肩膀走势凌厉陡峭的锁骨线条,以及一截光裸白净的颈脖。
美丽的吸血鬼公主嗅到少年身上鲜美诱人的味道,终于露出了尖锐的獠牙,软舌贪婪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双唇贴上他的脖子,用力一吮。
“嘶——”
脖子是人最脆弱不安和极为敏感的地方。仿佛有电流瞬间淌遍全身,在血液中掀起惊涛骇浪。
谢灼抱紧了怀里的女孩子,掌心隔着薄薄的校服衣料扣在她削瘦的蝴蝶骨上,五指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他哑声说“轻点儿,咬那么狠啊。”
黎欣中午去找裴子妤吃饭,两人从课室出来,边聊边往楼下走,“听说月考放榜了,你去看了吗?”
“还没呢,现在去……”刚到楼梯口,裴子妤脚步一滞,视线落在拐角处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
少年身材高拔,一手紧紧搂着女孩子的腰肢,一手扣在她的后背,仿佛将她整个人严丝合缝地嵌进了怀中。
女孩子双唇紧贴在他的脖子上,因为吸吮时过度的用力,移开时伴随着极轻的,像是木塞从红酒瓶中启开时的气声。
轻微的一声“啵”。
暧昧得足以让人脸红心跳。
女孩子满意地笑起来,微光落进她弯成月牙般的眸子里,狡黠明媚得像只吃饱喝足的小狐狸。
她指尖抚摸着他脖子上的红印,凑到男生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的眼里满是宠溺,五指穿进她的发丝里,轻轻揉了一把。
“真是冤家路窄啊。”黎欣冷笑说。
裴子妤看着眼前这一幕,低下头,前额垂落的碎发遮住了她此时的神情。
柳淼淼帮谢灼把衬衫扣子扣好,理了理刚才被她捏皱的衣领,余光越过他的肩膀,无意间看见了楼梯上方站着的两个人。
柳淼淼并不在意她们看见了什么,视线只在黎欣和裴子妤身上停留了几秒,便平淡地移开。
“走。”她对谢灼说。
两人身影渐渐走远,裴子妤低声对黎欣说“表姐,我们也走。”
黎欣迈步,裤袋里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一下。
她滑开屏幕,最新消息上面显示着
之前你让我查关于景薇的事情,有消息了。
黎欣约了陈家明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陈家明推了一版cd到她面前,“这是以前景薇参加过的比赛的录像,你看看。”
“谢了。”黎欣接过,又听陈家明问,“不过你单凭那段哨令声,就断定她和景薇有关系?”
黎欣说“那段哨令很特别。我记得小时候和我表妹一起学骑马,姨丈曾经教过我们。但能学会的学生寥寥可数,这和骑师本身对马匹的敏感度和亲和力也有关系。”
“景薇曾经也是我姨丈的学生,当年以一流的控马技术出名,比赛和表演的时候不仅一次展现过,不会有错的。”
陈家明问“那你要搞的那个女的是……?”
黎欣指尖在光盘上随意地点了两下,冷笑道“听说景薇当年和我姨丈有过一腿,后来事情被人传了出去,弄得声名狼藉,匆匆嫁人结婚去了香港,生了个女儿,一直避世不再出现在大众视线里。”
“而我姨丈在那之后彻底也退出了马术界,没有再带过任何学生。”
“现在突然有个人能够通过相同的哨令将失控的马匹制服,你说她们会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那女的就是景薇的孩子?”
“只是猜测而已,所以要确认。”黎欣问,“你能搞到姓柳的在香港参加马赛的录像么?”
“不好搞,”陈家明说,“她家有点背景,从小被她爸保护的很好,而且几乎不怎么参加马赛,在香港的时候大多都是在私人俱乐部活动。”
“不过我让人从俱乐部那边的工作人员口中打听到了点消息,说是因为姓柳的之前生过很严重的病,精神状态不大好,不喜欢和别人相处,所以很多活动都是独立进行的。”
“精神状态不大好?”
黎欣习惯性地摸了摸嘴唇,思索半刻后,唇边弯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这让我想起件事,景薇退役结婚那么多年,一直销声匿迹。早几年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她其实十年前就死了,据说是精神病发作坠马死的,但知道的人不多,很快就被人花钱压下去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陈家明点头道“行,我想办法看能不能搞到她的病史。”
柳淼淼生日赶巧在元旦1月1号那天,谢灼比她早一点,踩在了12月的小尾巴上。
不配拥有假期的高三狗们为了元旦这3天,接连上了20天的课,每天太阳还没升起就从家里出门,晚上离开校门时头顶已是繁星满天。
到了放假那天,柳淼淼一头倒进试卷的海洋里,累得像条搁浅在岸边的鲸鱼,只剩下张嘴吐泡泡的力气。
卓一为说他老爸在番禺那边新买了套别墅,请了半个班的同学一起去轰趴跨年。谢灼和柳淼淼自然也在受邀行列。
今年天气凉得早,往年花城12月还是穿件薄外套就能勉强抗住的温度,今年已经径直跌到了个位数。
柳淼淼从家里换好衣服出来,谢灼在小区外面等她。
彼时天色微暗,小区内的玉兰花路灯成排亮起,在昏红的傍晚间像是燃烧的火炬。
少年站在树下,一身简洁干净的长裤和黑色卫衣,耳朵里塞着耳麦,曲曲绕绕的耳机线沿着清秀的脸颊滑落,蜿蜒隐没进上衣的口袋里。
斑驳错落的光影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梢淋洒在他的脸上,原本俊朗的五官被夜色抹上一层暧昧不清的影,看不太清楚,轮廓却依然英俊,足以让路过的花季少女为之驻留几拍脚步。
在这样年轻的年纪,少年即使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身上也有种无法遮掩的,张扬而浓烈的生命力。
女孩子放轻了脚步,悄悄从他身后溜过去,将冰凉的手塞进他的脖子里。
谢灼冻得条件反射地缩了下脖子,很快便反应过来身后的人是谁,他将一边耳机摘下,转过身,捏着她的手在掌心里搓了两下,然后牵着放进自己的衣兜里。
“手这么冷啊。”
于是两人便顺理成章地变成了面对面拥抱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