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昨晚劫持你的贼人就是那日救了你的少年人?”
“阿姐你已经问了好几遍了,确实是他。”
齐娘子面色沉重“这少年肯定不一般,寻常人家哪里能惹来这样的杀身之祸,可怜你了,生生被他连累了。”
安姐儿点头附和道“阿姐说得不错,那人自称赵五,家住定州,阿姐想想,这个时候路过祁州,家在定州,又姓赵,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齐娘子不解,安姐儿细细掰扯道“姐夫曾打听过,那个假冒的姑娘死在定州,定州可是赵郡王的地盘,虽然不是当今御赐的封地,但是田地商业赋税,甚至是地方军备都被赵王府牢牢把持,长公主和镇国公的女儿死在了定州,无论是不是赵郡王做的,他都难逃罪责,赵郡王为了平息当今和镇国公的怒气,双手献上定州,自请去御前谢罪,算算时间,十多天前正是他路过祁州的时间,”
齐娘子大惊“你是说那个少年就是赵郡王?”
安姐儿点点头“想必是这十多天里遇到了埋伏,这一耽搁正好和我们又撞上了。”
齐娘子狠狠拍了下车门“错不了!赵王和他的几个儿子都死在战场了,只留下一个幺子,当今仁德,没有降罪于他,还封了他郡王的爵位,那赵郡王不就是行五,也差不多十四五岁,这都对上了!”
齐娘子咬牙骂道“这贼子!亏我那日还对他千恩百谢,若不是他怀恨在心意图杀害你,你早就该和家主夫人团聚了!昨夜又差点害了你。呸!这该挨千刀的贼子!”
“阿姐,你小点声,别吵醒远哥儿了。他昨天因为我哭了一夜,又受了惊吓,好不容易才睡着。”安姐儿一只手抱着齐娘子的胳膊一只手轻拍着齐娘子的后背“这都是我的猜测,那赵五也未必就真的是赵郡王,再说了,就算是赵郡王又能怎么样?且不说意图杀我的人未必是他,就算是他,除了咱们一家,谁还能知道我就是长公主的女儿?”
齐娘子恨道“除了他还能有谁?”又搂着安姐儿百般安抚。
安姐儿拍了拍挂在胸口的玉麒麟,昨夜回来后她立马翻了自己的小包袱,包着玉麒麟的帕子果然被打开了。
希望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快马加鞭了一天,因为在农户家里带足了补给,齐光宗干脆连祁城都没有停留,沿着管道疾驰了整整一天,只在中午时歇息了片刻。
到了太阳落山时,一家才到了下一个城镇,因为出了安姐儿在眼皮子底下被劫走的事,齐家夫妻觉得借宿农户家里不安全,宁愿花高价在找城中最好的客栈。
等两个孩子都睡下后,齐娘子把白天安姐儿说的原原本本告诉了齐光宗。
齐光宗吃惊不已“这都是安姐儿一个人想出来的?”
“那是自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齐光宗知道安姐儿聪明,庄夫子每次见到他都要夸赞安姐儿书念得好,但他也只是以为安姐儿比同龄的孩子机灵些罢了,在读书上天赋高些,没想到安姐儿一个八岁的幼童仅凭赵五的只言片语就能猜到赵五的身份。
齐光宗搂着媳妇叹道“咱们安姐儿是个有成算的,若是男儿身日后肯定大有前途。”
齐娘子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女儿身怎么了?我家夫人,也就是安姐儿的母亲,对内能打理家事,抚育儿女,对外能出谋划策,襄助夫君,堪称女中诸葛!对蜀州百姓将士都十分体恤,谁提到夫人不说一声好?安儿是夫人生的,自然也是顶顶聪慧的。”
提到萧夫人,也就是现在的长公主,齐娘子眼睛都放光,她是真心钦佩夫人,能在夫人身边伺候几年是她的福气,学到的东西这辈子都受用不尽。
齐光宗忙哄着媳妇,夫妻夜话不必再提。
却说齐家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又赶了近一个月的路,终于快要到京城了。
安姐儿手里拿着一张陈旧的地图,仔细辨认着地图上的路线,又和眼前的岔路再三比对了,胸有成竹指着最右边的管道说“走这边,再走上天也就能到了。”
风尘仆仆赶了快一个月的路,安姐儿养病那十多天养出来白胖再不复见,脸也不在是从前那般圆润,瘦下来的安姐儿颇有几分窈窕,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也能窥见日后的美貌。这段时日投宿客栈时,时常引起路人惊叹,齐娘子虽然免不了得意,但是也怕引来祸事,便给安姐儿做了个帷帽遮一遮。
虽然从前安姐儿也很漂亮,但更偏向幼童的乖巧白胖,如今瘦下来后,齐娘子才发觉安姐儿肖似长公主。
长公主在闺中时就以相貌闻名天下,自前朝起民风开放,女子以貌美为世人所知是件值得夸耀的事,还有那好事的文人撰了一本美人录,记录世间容貌出色,品行端正的未嫁女子,成为风靡前朝的雅事,一时间洛阳纸贵,因为榜上的女子不单容貌妍丽,品行也是百里挑一的好,家中女儿如果上了榜,便是合族荣耀,于婚嫁上也极有益处,长公主未嫁前在美人录上居首位,据说长公主出嫁时,不知多少世家公子扼腕叹息,彼时还只是沈家二郎的镇国公走在街上都怕被人套了麻袋,身边护卫足足多加了一倍!
齐娘子面有傲色“我看再过几年,安儿的长相必定比长公主还要出色!”
齐光宗打了个哈欠,啃了口手里的肉干,对安姐儿日后会不会比长公主好看丝毫不关心,反正在他看来,谁都没有自己媳妇好看。
草草啃了些饼子和肉干,齐光宗让娘仨上车坐好,自己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马车轱辘,一切正常后便继续赶路。
这一走就是半日功夫,这路却越走越荒凉,丝毫没有临近京城的繁华之像,官道两旁的草都有三尺高了,明显是长久不用了。
安姐儿拿着地图比对,没错啊,地图上写着这里该有驿站,可是驿站呢?
安姐儿看着眼前满是灰尘的废旧屋子,屋子门口还横躺着一块牌子,勉强能看出个“驿”字。
“姐夫,这块地图是多久以前的?”
“十年前吧,我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