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彰“我比你好得多。”
他想说贺彰是嘴硬,但贺彰已经双手揣兜,径直向下走了。顾长霁跟在他身后,无端地觉得脚步也轻飘飘的,心情似乎也不再受周遭的冷空气影响,忽然就变好了。
“前面有条河”贺彰问。
“是有一条,”他小跑着走到贺彰的身边,刚好和他肩并着肩,“水流量不大,现在枯水期,水就更少了。”
贺彰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一步步朝河边走。
“你们学音乐的,”顾长霁打趣道,“是不是都很喜欢在河边走”
“你们学哲学的难道不是”
这个问题被反将回来,顾长霁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出声“你说得也对。”
他看见贺彰在找什么,探了脑袋跟随他的视线“这儿有什么东西吗”
“你仔细听。”
走近了,顾长霁也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响,惊讶地问“好像有小猫的叫声”
河边沿途都是长了青苔的厚花岗岩,从下坡的地方,斜斜的一条小路下去,铸了很大一块水泥板,用作浆洗的地方。
挨着小路这头的岩壁上有不少孔洞,到了冬天的时候,也会有小动物在这里藏身。
声音就是从这儿来的。
微弱的,无助的叫声,随着他们的靠近,越来越清晰。
顾长霁的步子急了,快走了两步,被贺彰拦住了。
“嘘,”贺彰低声说,“不要吓到它。”
顾长霁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裹在不甚清晰的暗影里,却能看出来他的神色,是罕见的小心翼翼与温柔。
他们终于找到了源头,在两块石头扩起来的,黑不隆冬的小空间里,稚嫩的小猫正在不停地拱动着。
顾长霁打开了手电筒,用手指拦去大部分的光。通红的光线从指缝里渗出来,照清楚了里面的情形。
一只黑猫趴伏着,像是受了伤,一动不动。那个不断在晃的影子,是它的孩子,一边拱还一边发出微弱的喵喵声,也不知道是在呼唤,还是在求救。
贺彰伸手去摸了一下,静了很久,才说了一句话“已经凉了。”
顾长霁的眼圈忽然一红,他问“有几只小猫”
“一只。”贺彰轻轻托起正在喝奶,却什么也喝不到的小家伙,“搭把手。”
顾长霁忙把手电筒关了,接过了这只小奶猫。
它的身体有点湿,还带有腥气,也许是沾了血。但体温还是热的,很精神,刚落在他手里的时候,还大张着嘴,发出“嗬嗬”的声音。
“这是在凶我还是干什么”顾长霁没养过猫,忍不住紧张。
“应该是饿了。”
顾长霁这才仔细地看,小猫低下头,不住地在他掌心里蹭,似乎是饿极了,要喝奶。
贺彰说“母猫被人打了,可能是想回来带孩子走,但流的血太多,没能撑过去。”
顾长霁鼻子发酸,把小奶猫抱在了怀里,用手掌拢着,给它挡风“我们把他们带回去吧。”
贺彰在黑暗里看着他。
“外公做大寿,不能见血,他们忌讳这个,”顾长霁吸吸鼻子,“我们偷偷地把猫妈妈埋了。”
“你哭了”贺彰的语气里似乎带有惊奇。
“怎么可能。”顾长霁确实想哭,不过还没到掉眼泪的程度,他只是心疼这条枉死的生命,“别说废话了,我们快走。”
大晚上的,不好找地方。顾长霁从后门溜进家里,托人把母猫的尸体先好好保护着,打算第二天再找个清静的地方下葬。
接着就是给小猫喂奶的问题。
奶猫还很小,耳朵没有完全立起来,只是毛茸茸的两个小尖,大概刚刚足月。
顾长霁让人配了羊奶来,装在针筒里,让小猫舔着喝。
小猫饿疯了,嘴里装不下了,还在拼命地往上蹭。等半针管的奶水喝完,它终于消停下来,脑袋靠在顾长霁的大拇指上,睡着了。
这么小的猫,顾长霁不敢给它洗澡,只能用毛巾先给它擦干身体,放进临时做的小窝里。
“我想养它。”顾长霁说。
“你要带回来,不就是要养。”
“嗯,以后它就是我儿子了。”
“你连他是公是母都不知道。”
顾长霁愣了一下。“这么小看得出来吗我回头要查一下。”
顾长霁伸出手指头,轻轻在小猫脑袋上点了点,小猫就歪了一下头,整个后脑勺蹭在毛茸茸的毯子上,继续呼呼大睡。
“多亏了你听力好,不然留下它自己可怎么办。”
贺彰得了夸赞,微微勾唇。
他兴致这么高,贺彰也加入了进来,
“你既然要养它,肯定要给它取个名字。”
“就叫”顾长霁想起来它张嘴吼自己的时候,“就叫呵呵吧。”
贺彰“”
“怎么了,不行吗”
贺彰叹了口气,不打算评价他的取名水平。这绝对是和他外祖母一脉相承的。
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你的儿子,为什么要冠我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