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车,就见阿应仍身戴枷锁立在府衙门口,周围看客倒是散得干干净净,只余两个衙役一左一右守着。
辛员外视若无睹,脚步生风走了过去,见鱼羊二人都慢下脚步去瞧阿应,他忙催促道:“二位公子快些吧,莫让大人久等。”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惊叫,几人回头一看,那两名衙役不知瞧见了什么,都吓得哆嗦起来。随他二人眼神抬头一看,府衙外墙上竟爬了不少虫子。
辛员外当即被吓得一个激灵,立时边跑边喊道:“差爷!差爷!那妖物追来了!”他一眼瞧见鱼尺素瞅着那虫子一动不动,突然醒悟过来,远远冲她喊道:“鱼公子!鱼公子!快些施法救命!”
鱼尺素死盯着那虫子在墙上爬来爬去,眼见着越聚越多,看守阿应的衙役早吓得魂飞魄散,争先恐后地往衙门中跑去。
辛员外见鱼尺素仍是呆立不动,忙和下人马夫追着两名衙役往衙门中去了。
雪盏桃樽跟在鱼尺素后头,一直没敢动脚,但已是面无血色不停发抖。羊澄观强压内心恐惧,开口问道:“鱼兄可端详出了什么?”
鱼尺素没有回话,一双眼睛仍紧盯墙上蠕动的虫子。雪盏桃樽见状不对,忙上手去摇晃鱼尺素。没想到她忽然拔腿向南跑去。
雪盏桃樽吓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赶紧跟上去。羊澄观动作更快一步,一把拽住她右臂要拉她回来。鱼尺素却不顾拉扯,硬往南边小巷子中冲去。
辛员外等人去府衙喊了众衙役,连着先前向城外兵营请调的兵丁,浩浩荡荡一大群人涌了出来。
见鱼羊几人不见了踪影,辛员外越发慌张起来,高声喊衙役兵丁去治妖物。衙役兵丁有的提桶泼水,有的举火把上去烧。可成群虫子毫不畏惧,仍是越聚越多。
众人见状心下骇然,已有人开始慢慢后退,试图临阵脱逃。辛员外急红了眼,揪住左右兵丁,不停喝骂推搡。
正混乱间,忽然哗啦一声有东西直直泼上了墙,辛员外回头一看,是鱼尺素羊澄观在泼洒药水。药水所到之处,那无所畏惧的虫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多时,墙上除了水泼火烧的痕迹再无他物。
此时,众衙役兵丁才长出一口气,慢慢镇定下来,辛员外则瘫倒在地,脸上也不知是哭是笑。
待衙役兵丁将墙上收拾妥当,辛员外也缓过劲来,正要带鱼羊二人去拜见知府大人。早早进去报信的衙役此刻又返身回转,说是大人闻听妖物已破,欣喜异常,已在府内备了酒菜邀辛员外与鱼羊二位公子饮酒共贺。
鱼羊二人也不多言,正要随着那衙役进府衙,辛员外满脸陪笑在前头带路,不料一扭头瞧见后头跟来个生人。那人精瘦黝黑的,一言不发,只默默缀在鱼羊二人身后。
辛员外使个眼色,衙役立时会意,厉声喝道:“哪里来的杂碎!”嘴中骂骂咧咧就要上脚去踹那汉子。
雪盏桃樽忙拦在前头,劝道:“官爷息怒,这汉子是我家牵马驾车的仆役,这两日城中不太平,公子才命他护在左右。”雪盏又眼明手快塞了一小块碎银子给那领头的,众衙役这才作罢。辛员外打量了那黑汉子一番,倒不在多事,只管引着鱼羊二人走进府衙。
一小厮候在大门内,见众人进来,施礼后,恭敬道:“大人请贵客花厅茶叙。”由他引路,众人跟着绕过仪门,走了一路夹道,最后进了一处林木葱茏的花园,小厮才躬身告退。
几人进了花厅,厅中早设好桌案茶席,却不见知府大人的身影,只有一老仆正摇着扇子在风炉前煮水,另有几名丫鬟一溜儿雁翅排开,静悄悄垂手侍立。
那老仆看人进来,忙起身相迎,拱手赔不是道:“贵客恕罪,衙门有急务,大人刚去了前堂书房处置,走时大人交待,几位先饮茶稍事歇息。大人并非存心怠慢几位贵客,请多多包涵。”
见状鱼尺素也不遮掩,直接面色一沉,就要发难,辛员外忙圆场道:“大人公务在身,岂能为我等耽搁。”他走到桌案前,拿起一饼茶嗅了一嗅,笑道:“这是北苑御茶,大人真是拿出体己来待客了。”
老仆惯会察言观色,此刻也接口道:“大人特地吩咐家厨略做了些糕团,虽说粗陋了些,也请贵客赏光尝尝。”
辛员外又笑道:“早听闻大人内宅有厨役善做糕团,今日托二位公子的面子,老夫也有幸能一饱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