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四岁的时候, 贺承南和乔绯携手走过了七年的婚姻。
这一年,贺承南三十四岁, 乔绯二十九岁, 彼此都是正当好年华的时候,褪去了年少青春的冲动和稚嫩,他们为人父为人母,更为人子女,对生活有了无数不同的理解。
包括彼此之间, 对婚姻的领悟。
在书面上, 七年叫铜婚,意味着彼此的感情像铜器一样, 坚韧,稳固。
可也有人说,婚姻的第七年都会有个坎,人称七年之痒, 普通人家的夫妻之间到了第七年都会莫名有很多的争吵, 这就好像是某种神奇的定律,笼罩着每一段婚姻。
而乔绯和贺承南的第七年,身旁好友分手的分手,离婚的离婚, 电视里昨天还在一起秀恩爱的明星情侣第二天就能互相撕逼, 新时代的爱情就像快餐, 来得快, 去得也快, 大家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走了这一任,还有更好的在后面。
乔绯也悄悄担心起,自己与贺承南之间,会不会存在七年之痒这样可怕的魔咒。
自从有了小八和叮叮,乔绯逐渐减少了在热格的工作,虽然家里都有保姆,贺承南也从没有要求过她放弃自己的生活,但大概是骨子里对孩子的那种母性,让乔绯这几年的心思都放在了对孩子们的培养上。
她爱她的两个孩子,也爱自己的事业,可dj的工作昼伏夜出,实在很难与家庭兼顾,所以,乔绯只能做出舍弃。
也是因为她的细心照顾,小八才四岁,就已经在全国心算比赛上获得大奖,而且小小年纪,每晚已经能开始用笔记本帮老爸接收邮件,将内容读给贺承南听,再根据贺承南的转述回复给对方。
叮叮也毫不逊色,继承了乔绯的艺术细胞,喜爱各种乐器,跳舞,唱歌,都很出色。
他们的爸爸,乔绯的老公,更是发展的一年比一年好,公司市值这些年扩大了好几倍不说,他本人去年还登上了美国的经济杂志,成为在整个亚洲都有影响力的人物。
而她,虽然没有继续从事dj的工作,但开了一家琴行,教小朋友们弹弹钢琴,弹弹古琴,还兼职在某个电音论坛做版主,分享各种电音技巧,一切虽然退居幕后,每天的生活也还是丰富多彩的。
只是可能跟贺承南比起来,少了一些恣意和风光。
于是就那么突如其来的,在某一个哄好孩子睡了的晚上,乔绯生出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她随手拿起手边的电话,给贺承南打过去。
男人接起,周围声音响闹,他声音依旧耐心温和“嗯”
乔绯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好像不受控制的去拨通,可接通了却又觉得自己的行为莫名其妙。
于是随口问“你还在忙吗”
贺承南还没回,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女人的声音,“啊”
一声娇喘,嗲得人骨子发酥。
乔绯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没有吱声,似乎想要听清楚一些,可贺承南却走到了安静的地方。
他说“我马上就回来。”
他没有提刚才那一声异样的声音,也没有解释,好像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静了静,乔绯便也装作没听到,轻声回,“好。”
挂了电话,室内陷入安静。
按照夫妻间的信任,乔绯觉得自己不该冒出那些奇怪的念头,可
温柔月光照进飘窗里,泻下莹白的光影,安安静静。
小八和叮叮都睡了,房间只有乔绯一个人,她心里有点乱,找来一本杂志,随手翻了两页,却看到这样一句话
人体内的细胞以七年为一个周期,每过去一个周期,人身体里的细胞就会全部更换一遍,所以当你看到七年后的那个爱人,已经不再是当初爱的那个人,自然感情就日渐变淡。而爱情是受多巴胺控制的,常年面对同一个人,新鲜感不再,产生爱情的多巴胺也会日渐变少,直至消失。
乔绯看着看着,嘴里冒出一句“扯淡吧。”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她对着贺承南,还是那么爱,那么喜欢,那么迷恋。
难道她不是个人
乔绯愤愤的合上书,却在同时,情不自禁的扭头看向房里的化妆镜。
她慢慢走到镜子面前打量自己,每天用着最贵的护肤品,吃着最好的保养品,贺承南一切都给她最好的。所以快三十了,乔绯觉得自己跟二十岁那年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自己看自己,都是带着光环和滤镜的。
叹了口气,乔绯觉得自己一定是太闲了,才会想这些有得没得的东西,她决定去洗个澡。然而淹没在氤氲水汽里,她依然忘不了那声娇喘,脑子里不受控制的脑补出许多香艳的画面。
但很快,理智又唤醒她
不可能,她的男人不是那种人。
心思烦乱的洗完澡后,贺承南也回来了。
乔绯收起情绪,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若无其事的笑着问“今天喝酒了”
贺承南“去热格开会,就跟他们喝了两杯。”
他今天去热格是听几个副总汇报年度业务,这些年贺氏事业重心逐渐转到房地产,热格他去得少,基本半年才去一次,所以今天难得过去,贺承南谈完了事便和褚焱、齐晌还有几个老朋友喝了几杯。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坦荡,没有半点犹豫。
乔绯听完轻轻嗯了一声,心里莫名的舒服了许多。
她已经不是二十岁的小姑娘了,她是两个宝宝的妈妈,考虑问题不会那么单一和片面,会更加成熟周全。
她的内心,始终还是相信这个男人。
于是按下一切疑虑,她帮贺承南脱了衬衫,想要帮他放水洗澡,可男人大概是有几分醉意,迷离之中便强行握住她的脸,在她唇上吻下去。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霸道直接,也一如既往的让乔绯难以招架,节节败退。
“你干什么”
贺承南没有回答,只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耳边传来男人沉而性感的喘息声,混合烟草和酒精的夜晚,是让人沉沦的。
后来,在男人一次又一次的索取中,乔绯想起晚上看到的那本书。
如果说时间久了,伴侣之间无法再产生爱情的多巴胺,那还会产生欲望吗
如果还存在最原始的欲望,就应该还是有爱的吧。
乔绯胡思乱想,心思不太集中,做完后贺承南抚着她的脸,吻了下
“你在想什么不舒服吗”
乔绯摇摇头。
她并不是很想说出心里正在想的那些事情。
可顿了顿,她还是转过身来,赤裸的身体被幽黄灯光照着,泛着迷人的色泽。
乔绯突然问贺承南“老公,我对你还有吸引力吗”
四目相对,女人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情欲颜色,红红的,性感娇艳。
贺承南静静瞥了一眼,喉头轻滚。
他伸手,慢条斯理的沿着她的腰线,玩耍似的摩挲着“你在问些什么废话。”
乔绯想起那声娇喘,莫名倔强起来“那你回答我。”
贺承南的手从下到上,在她胸前停下,“你想知道”
“嗯。”
男人靠过来,某处再次崛起的地方紧贴着她
“那你自己感受一下。”
乔绯“”
下一秒,她唇被死死封住,无法开口。
虽然贺承南用最诚实的身体反应给了乔绯答案,但那一声娇喘依然在乔绯心里挥之不去,堵得她难受。
这些年她将重心放在家里,培养孩子,相当于归隐家庭。外面盯着贺承南的女人其实有很多,乔绯自己心里有数,就连小八在幼儿园的老师,自从看到贺承南真人后,也有事没事的请家长,还点名要爸爸去。
只是贺承南对这些从来都没有回应过,乔绯也一直很放心,但那一声娇喘,却像一根似有似无的小刺,在七年之痒这个节骨眼上,隐隐扎得她坐立不安。
昨晚贺承南后来无意中提到,今天他还要去热格处理一些收尾的事情。于是第二天晚上,把孩子哄睡着后,乔绯鬼使神差般的,全副武装也去了热格。
很久没有来过曾经上班的地方,热格如今依旧繁华热闹,傲居c城夜店之首。场子里,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映在迷离灯光下,好像在提醒乔绯曾经在这里挥洒过的青春时光。
公司这些年早就换了无数批工作人员,乔绯也不怎么过来,加上她低调的带着帽子和口罩,进来后更是没一个人认出是老板娘。
她找了一个小散座独自坐着,等到八点钟开场,看到了开场的新dj。
这个dj也是女的,一上场,跟当年的自己一样,青春活泼,躁动全场,满身都是无处释放的活力。
在这样熟悉的氛围中待了会,乔绯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些,虽然现在她人不在江湖,但偶尔来感受下江湖,心里也是愉悦的。
只是等了许久,乔绯都没有看到贺承南的身影出现。就在她想起身去三楼办公室找找时,林靓希上台了。
乔绯认识林靓希的时候林靓希就已经26岁了,是热格的大姐,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她还在这里唱。
纵观整个热格,乔绯还认识的好像也就只剩她一个了。
于是乔绯便又等了等,等林靓希两首歌唱完,准备去后台找她叙叙旧。
可人刚去到后台门口,乔绯就看到林靓希不知怎么的跟刚才开场的小dj在吵架。
“你以后能不能别拖时间我本来就该九点整上场,你凭什么老是拖十分八分钟”
小dj黑发红唇,很是魅惑,边卸妆边随意的回林靓希“不好意思咯,没注意时间。”
“什么叫没注意”她的态度让林靓希很是窝火,“你以为这是你家开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推迟一分钟,后面的演员都被逼着延迟,你有没有点时间观念”
小dj转过来睨了林靓希一眼,似乎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嘴角轻蔑的一扬,直接转身去了更衣室。
林靓希“你”
从前林靓希也是个得意的人,整个场子里都会叫她一声希姐,如今竟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乔绯心情复杂的走出来,到她面前坐下,轻轻诶了声。
林靓希回身见是她,神情一怔“绯绯你怎么来了”
看到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姐如今竟被一个后辈踩着,乔绯也很感慨,按理来说夜场这样的地方最讲究资历,资历越老的越有话语权,可如今林靓希竟然怼不过一个年轻小dj。
她很疑惑“刚刚那个是有什么来头吗那么嚣张。”
林靓希卸下自己的耳环,叹口气“别提了,这小骚货学历高,说是什么澳洲哪个大学毕业的,人年轻,又漂亮,给店里带了很多流量,上面几个经理都宠着她。”
原来如此。
说起来,年轻的确是资本。
乔绯无奈笑了笑,莫名有些伤感。
林靓希这时看了看周围,凑过来压低声音“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得当心这个小骚货,我觉得她好像想要勾引贺总”
乔绯皱眉“勾引”
“对啊”林靓希话语气愤“昨天贺总来开会,她故意在二楼那边等,后来还假装跌倒吸引贺总注意我们都看到了的真他妈骚得没影没边儿了”
“”
“不过后来晌爷把她给扶了,她碰都没碰着贺总,贺总也没拿正眼看她,大家背地里都在笑她不自量力呢。”
乔绯想起了什么,马上追问“是不是十点多左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