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硝烟漫天,雷池附近的江面之上,晋军将士们的欢呼之声,震天动地,得胜归的曲调,以各种锣鼓,杨琴,口哨,甚至是鲜卑骑手们手中的胡笳演奏而出,一队队的小船,来往于江面之上,对着一片黑鸦鸦的,浮于江水之上的天师道弟子们,那明显地扎着道髻的脑袋,就是用渔叉和长槊,甚至是船桨击之,或者是用渔网将这些半死不活的家伙捞上船来,再一刀割了首级,顺便一脚把尸体踢进了江中,只有那些自己解散了道髻,高声呼降的人,才会给捞上来,拿绳索捆了,扔在船舱之中,一个个赤条条,白花花的,仿佛是刚捕上来的鱼。
刘裕与刘敬宣并肩而立,站在一天前二人所站的那个甲板之上,仍然是周围空无一人,只是刘敬宣的浑身上下,早已经被鲜血染得一片腥红,两把已经早就砍折的大刀,扔在了他的脚边,精钢打造的刀身之上,尽是小小的崩口,可见今天这一战下来,他破了多少甲,杀了多少强贼,而那若隐若现的刀身之上的细纹,也证明了今天和敌军多少次兵刃相格呢。
刘敬宣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恨恨地说道:“只可惜,徐道覆那厮在左右的护卫之下逃了,让一帮手下来拖住我,自己却给救走了,这家伙看着高大强悍,想不到也这么没种。”
刘裕摇了摇头:“你不应该和他单挑的,用弓箭手把他和左右全部射杀,就是最好的选择,他要跟你单挑,本就是败局已定时,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扭转战局,他选择主动找你单挑时,就已经想好了退路了。”
刘敬宣摇了摇头:“这也是我第一次和此贼面对面地打交道,以后就知道了,不能再给他任何一点机会,我其实都不应该和他单挑,他诸军皆溃,自己单舰向我这里反冲击,挂起信号旗要跟我单打独斗时,我就应该想到,他是要掩护自己的战败船队撤回呢。”
刘裕叹了口气:“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想要单挑,你作为主将,都不应该自己犯险的,如果真想和他打,把他擒下后,在战俘营里,在最后杀他之前给他个单挑的机会也可以的。阿寿,这次还是你意气用事了!”
刘敬宣轻轻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这双有力的大手,还在轻轻地抖动着,他咬牙道:“此贼的金刚巨杵,还是威力强大,我的刀差点都给他震断了,他这么多年来能成为妖贼的战帅,还是有原因的。不过,今天这战打起来真够险的,妖贼开始列阵和突击的时候,那声势确实吓人,庾乐生直接就拒绝登上指挥舰,打起了退堂鼓,若不是镇恶持你的帅令,当即斩了庾乐生,挂起首级,然后亲自摆鼓冲锋,只怕我们是顶不住敌军的当头冲击呢。”
刘裕微微一笑:“他们开始冲击时的那股子气势,又是擂鼓震天,又是一边全速冲击,一边水鬼直接跳船入江,就一边游泳一边顺浪而来,那气势别说你们,就是在中军的我身后的将佐们,也都慌了神,不过,也就是镇恶和你,还有铁牛发起了反冲击,加上风向助我们,打了半个时辰后把他们的船只吹向了南岸,让我军岸上的部队可以以弓弩支援,这才让我们从均势,变成了胜势呢。”
刘敬宣叹了口气:“天意,这应该是天意,当年无忌和妖贼大战时,给一股子怪风吹到了江北,被岸上的妖贼以弓弩打击,以致落败,今天,也许是无忌的在天之灵在保佑我们,把妖贼吹向了我们的陆上寨子,就象当年那样,陆军的弓箭和投石车,给予了妖贼沉重的打击,一下子干掉了他们六十多条战船,这才让他们阵脚大乱,你再下令突击,全军压上,就是他们崩溃的开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