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上有人扒出来了,余年父亲是于祝生,各位品品”
“我就想说有意思吗,这话题都讨论百八十年了,老子都看厌了”
“卧槽于祝生港城富豪榜前三啊,真的假的而且我记得于祝生有一个大老婆,生了四个孩子,在外面还有一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女,那余年这种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是于家不准备承认身份的私生子那争财产有份儿吗”
“楼上的有没有脑子青山余氏这样显赫的家族出来的女孩儿,能看上于祝生这种有妇之夫”
“要真被扒出来,余年是恶心的私生子,他那些粉丝估计全都得疯,喜闻乐见有才华有长相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恶心”
“黑粉这么没脑子的吗,逮着就胡乱黑一通还是说营销号也在冲业绩了父母这个话题车轱辘一样黑了又黑,能不能有点新意火速抱走年年”
另一边,坐上车,余年把箱子放在腿上,听见手机铃声,他按下接听,“柔柔姐”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国内现在应该是早上八点,他便心情很好地道了一句早安。
施柔语气着急,“年年,你现在有空吗”
余年听她语气不对,“有空,什么事”
“前段时间,关于你父母的猜测不是时不时地就会在各大论坛和热搜榜的末尾刷刷存在感吗后来你上林纱那个节目,为了节目的热度,林纱也是一点没预告,拐弯抹角地问你相关的问题。”
余年记得,“嗯,重阳节。”
“对”施柔语速很快,“就是重阳节那个问题,年年你不是在节目上提到,你父亲最近身体很不好吗,网友神通广大,硬是把你父亲的身份扒出来了还查出来,你父亲现在就住在港城的养怡疗养院。”
余年有些哭笑不得,“他们说我父亲是谁”
“于祝生”
余年对这个名字不熟,转过头问谢游,“于祝生是谁”
谢游回答简洁,“辉煌集团的董事长,五十八岁,一共四个子女。一个月前,突然病倒入院,四个子女连同一个私生女正在争家产。”
那边的施柔也听见了余年和谢游的对话,很快反应过来,“所以,年年,你父亲不是于祝生对吧”
余年笑道,“真的不是,我都不认识他。”
“啊,吓死了吓死了,”施柔一边庆幸,又觉得丢脸,怏怏地,“我开始半点不信的,但看完网上扒身世的帖子,都说得头头是道,越看越真实,快被吓死了不说了不说了,我挂电话了,年年你就当没接到过这个电话”
“等等,”余年叫住施柔,好奇道,“网上是怎么说的,连柔柔姐你都信了”
“先是罗列证据,说于祝生年轻时在宁城工作过两年,正好和年年你年龄对的上。这个于祝生是五国混血,长相英俊,八成是长得好看的人总有那么一两处相似,就有人分析说你们脸型像。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说得很有道理,特别具有迷惑性”
施柔脸挂不住,“我一大清早醒过来,脑子睡得有些懵,看完整理出来的资料,着急得厉害,也没多想,就先给你打电话了,啊真的丢脸死了,要是被孟哥知道,指不定会被怎么嘲笑呢。”
“嗯,放心,我不会告诉孟哥的。”余年想了想,“不过,麻烦柔柔姐跟孟哥说一声,压一压这个话题的热度。”
施柔没多问,连忙道,“好的”
回到住的地方,余年先小心谨慎地将装着竹简的黑色密码箱放好,又把写着一串凌乱音符的纸拿出来,盯着两件东西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转身伸手环着谢游的脖子,弯着眼睛笑道,“真的很开心”
谢游轻轻拍了两下余年的后腰,眼里也浮起了一层笑,就着姿势,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被谢游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余年双腿自觉地圈住对方的腰,一边笑着说“要掉下来了”,一边任对方把自己抱着坐到了沙发上。
靠在谢游怀里,余年低头,摆弄着谢游的手指,按着顺序,一件一件地数下来,“江山连雨图,山水纹鱼尾瓶,云浮松鹤瓶,幽鸟鸣枝玉樽,醉马游春图,不寐帖,祈天德稿,昌方尊,国书竹简,九件,一件不差。”
握着谢游的手指,沉默了几秒,余年抬起眼睫,他自己也理不清楚的情绪在心里弥漫开。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谢游,我都找回来了。”
说着,又连着眨了几次眼,试图把涌上来的酸涩感压下去。
谢游抱着人,凑近了轻轻吻了吻余年的眼皮,温柔道,“嗯,我们年年很厉害,也很不容易。”他又笨拙地哄道,“乖啊。”
余年原本强撑着情绪,听到谢游最后这句,却忍不住把脸埋到了谢游的颈侧,轻轻蹭了蹭,闷闷地说道,“我都找回来了,那份名录上的东西一件不差,可是外公和外婆都看不到了。”
他手攥着谢游风衣的衣料,心里忽然就涌起了一种失落和莫名的悲怆人的生命和这些所谓的死物比起来,不过是千年之一瞬。
他又想起,外公坐在书房里,正将一幅卷轴徐徐展开,看着上面的墨迹,缓声说道,“年年啊,你看,几百年后,这幅字依然如初,铁画银钩,气魄雄浑。我,你,无数人,却都已经是白骨一具。这么想,是不是很难过”
那时他只比书案高不了多少,听得不是太明白,但心里也有些难过,于是点了点头。
外公摸了摸他的头,温和道,“可是转念一想,这些东西,不管是瓷器青铜,还是文字书画,都是由我们人所创造的,是不是又很骄傲”
他扒着桌沿,又认真点头,“是。”
“所以我们费尽心思去保护的、去保留的,就是我们的文明、传承和历史。吾生虽不过百年,吾族却留存千古。与亘古的天地日月相比,人实在太过渺小,人命也太过脆弱和短暂,但文明的火种不熄,生命的延续不灭,我便永存。”
“外公,我听不懂。”
“我们年年还小,不懂没关系,以后慢慢就会懂了。”
余年靠在谢游怀里,看着桌面上安稳放着的密码箱,忽然就觉得,自己又更明白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