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双华扁了扁嘴,攒了好几天的勇气就这么彻底被击碎。她从不知道哥哥还有这么冷的一面,仿佛遥遥站在触不到的彼端,连吐出来的字句,都裹着层厚厚的寒霜。
她原本就不是积极的性子,只是被哥哥宠着渐渐敢露出本性,这下子,仿佛失了庇护的雏鸟,又重新缩回自己的羽翼,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这份消沉连老夫人都看出来了,在某次顾双华帮她梳头时,拍着她的手问:“你最近有心事?”
顾双华懒懒握着手里的篦子,低声道:“没有,只是有些累。”
老夫人一翻眼皮,“也没看你上哪儿去,怎么就累着了。”她按了按顾双华的手指:“是不是在府里闷着了,过几日我正好要去慈宁寺上香,你陪祖母一起去住两天,那地方清净开阔,是个散心的好地方。”又笑了笑道:“据说那里的菩萨灵得很,你有什么事想不通,可以去菩萨面前求上一求,让菩萨给你答案。”
顾双华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却心里想着:若是求菩萨真有用,她宁愿天天在佛前叩拜,只求能和哥哥回到曾经那般相处。
她在祖母的房里呆了大半天,又回房看了会儿书,许是因为快要入夏,只觉得闷热烦躁,做什么都定不下心来。
到了黄昏时分,突然听见院子里一阵嘈杂,然后便是王管事的声音:“哟,侯爷这是喝了多少啊。”
她心中一动,放下书走到院子里,就看见一群下人七手八脚地围着醉醺醺的顾远萧,扶着他往房里走。
于是她躲到回廊外等了很久,一直到哥哥房里的人都散了,才鼓起勇气去敲门,还没出声,里面就传来顾远萧不耐烦的声音:“说了让你们都出去!”
她压了压下巴,掐着虎口给自己打气,然后低低唤了声:“哥哥。”
房间里的顾远萧立即沉默下来,沉默久到让顾双华几乎想拔腿就跑,然后才听见他淡淡回道:“进来吧。”
顾双华内心雀跃,小心地推开门走进去,一眼就看见哥哥斜躺在罗汉塌上,正皱着眉,伸手去抓旁边的茶来喝。
她连忙走过去,帮他把茶杯端起,然后低头看了眼,柔声道:“这茶都凉了,我帮你换一杯吧。”
说完也不等顾远萧开口,就自顾自为他换了杯热茶递过去,又打了一盆热水过来,在他身边坐下,用帕子蘸了热水去帮他擦额上的汗。
顾远萧一直默默看着她忙活,直到她坐到自己身边,微微俯身,带着关切为他擦脸,发丝散落下来,像极了两年前在湖心岛的那个夜晚。
他觉得呼吸有些急促,这几日纠缠不去的恨意和妒意,全化作欲.念焚烧着他的理智,于是一把抓住她拿着帕子的手,将她的身子往下扯了点,哑声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双华看着他浓黑的双眸,莫名有些害怕,低低道:“因为你是哥哥啊。”
这侯府除了祖母,还有谁能像大哥一样对她这般好呢。
谁知哥哥竟然轻笑一声,嘴角挂起丝轻佻,将她的脸拉到几乎挨着自己,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哥哥。”
顾双华被哥哥眼眸里、鼻息间扑出的火焰给烧得一团乱,慌张地想要坐起,却被他死死拉住,然后一阵天旋地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竟被哥哥压在了身下。
她急得呼吸都不畅,一边推着哥哥重重的身子一边带着哭腔喊:“哥哥,你喝醉了吗?我是双华啊。”
可顾远萧眯着眼,撩起她鬓青丝在脸边摩挲,然后将唇压在她耳垂上,粗哑的声音烧着她的耳膜:“记住,我不是哥哥,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