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听瑗儿的。”杜聿霖的嘴跟抹了蜜似的。
杜聿霖寄给杜督军的书信,是和杜聿航一天到的。
这天一早,杜督军起床连续打了三个喷嚏,紧跟着就有下人汇报大少爷回来了。
杜聿航都还没从门口走到杜督军的书房,他这儿又收到了镜澳来的信。
“爹……”
杜聿航兴冲冲地进了屋。
杜督军却低着头,一边拆着信封,一边道:“你,稍等一下。”
这一稍等不要紧,等到了杜督军脸色大变,仿佛是一下子从阳春三月迈到了寒冬腊月里。
杜聿航想问他怎么了?
可杜督军脸色阴沉地将那信封扔进了抽屉里,明显是不想让他知道。
杜聿航便什么都没有问。
反倒是杜督军问他:“你怎么这时回来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杜聿航笑了笑:“爹,这里是我的家。”
杜督军当然不会否认这个,摆了摆手,让他先回院子里休息。
三日后,从天京传来了孙委员长被刺伤的消息。
杜督军接完了电话,便愣愣地坐在书桌前。
他打开了抽屉,看着抽屉里的黑白照片,沉默不语。
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几年前,那一日,他遵从父母之命,前去陈家提亲。
刚见过岳父和岳母出门,便在院子里撞见了一个窈窕的姑娘。
姑娘的脸色绯红,一双漂亮的眼眸将他上下打量,而后怯生生地问:“你可会写字?”
“自是会的。”
姑娘拍了拍胸口,呼出了一口长气。
那时他便知道姑娘就是陈家的大小姐,他要求娶的对象。
那时还不兴什么新时代的女性,陈家的女儿养的娇贵,个个都颇有见识。
尤其是陈家的大小姐,早前还留过学。
那时他便想,这么娇滴滴的大小姐,往后跟了自己,一定不能让她吃苦头。
时间一晃,就从初见到了满头斑白。
可婚姻早就变了滋味,回想起来,他竟不知是从何时起改变的。
又三日之后,杜督军买好了去镜澳的船票两张。
一张是他自己的,另一张是杜文玲的。
杜聿航得知消息,匆匆赶来。
“爹也要走吗?”
杜督军“嗯”了一声,指了指四周,“往后,这泷城,都归你了。”
“爹!”杜聿航想问的是他的野心和雄心壮志都去了哪里,怎么也学起了那个杜聿霖不爱江山爱美人了。
话之所以没有出口,是因为抬头间,他看见了他爹疲惫的神情。
最终,杜聿航只是喃喃地道:“那也好!那…也好!”
所谓的孤家寡人,或许就是他现在这样。
杜督军一共有六房姨太太,除了二姨太和三姨太早就过世,还剩下三位姨太太。
杜督军给房给珠宝给金银,总之遣散费给的充足,好聚好散,也就四姨太假意抽泣了一小会,最后各自散去。
偌大的一个督军府,尤其是纷乱的后院,很快就没了多少声息。
解决了所有的繁杂事物,并且和杜聿航交接完毕。
杜督军带着杜文玲踏上了江家的大船,前往中转地。
此时已经入秋。
远在镜澳的杜夫人还不知晓,半个月之后,那突如其来的惊,还带着一丝丝的喜。
镜澳的秋天一点都不寒冷,少了夏日的湿热,到了全年最适宜的季节了。
沈南瑗有一双巧手,为了给杜夫人祝寿,特地画了好几个款式的衣裙,提早送到了制衣铺子里。
五日后,沈南瑗带着那些衣裙“送货”上门。
杜夫人打开了黑色的精致盒子,里头是一件月华色的暗花长袖旗袍。
旗袍的样式却是改良过的,裙摆的位置加了蕾丝轻纱,拖到脚踝,加了些许的飘逸。
“给我的?”杜夫人高兴地说。
“嗯!您试试!”
杜夫人举着新衣裳,像是得了新宝贝的孩子,欢天喜地地上楼去了。
沙发上坐着的杜聿霖挑了下狭长的眼眉,道:“那么孝顺的儿媳妇,要去哪里找哦!”
沈南瑗瞥他一眼,“孝顺谈不上,儿媳妇也不是名正言顺的。”
她只不过是顺手之劳,再一个,旁的人对她好不好,她也不是没长良心的。
“迟早是。”
杜聿霖说这话的时间,手里端着咖啡杯。
不晓得是不是被这丫头教养的了,近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受规矩了。
就是不知,这高强度的忍耐之下,小杜会不会生出点什么毛病!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为了小杜而忧心。
作者有话要说: 随机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