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你跳进水里之后发生了什么,”萨沙抹了把脸,“你忽然消失了!海水很清澈,我们拿氙灯照能看见水下十几米游过的鱼群,但我们根本看不见你,你带着的那根绳子好像忽然变得无限长,一直一直往海底延伸!我不放心就下来看看。”
楚子航微微皱眉。他不希望萨沙下来,尼伯龙根是属于龙族的秘密,不该让外人看到,否则学院心理部那帮负责善后的家伙又得从美国飞来给萨沙他们洗脑,不过他们的洗脑技术比起文森特那是更胜一筹,被洗完的人都表示最近烦心事少了,人精神起来了,连带着胃口都好了,生活充满了希望……可对这个今晚刚认识的俄罗斯男人的义气他还是有些感动的,不过一个杀胚的脸不太适合表达感动之情,所以看起来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海水又是一阵翻腾,冲锋队员们接二连三地浮了起来,跟萨沙一样,他们先是流露了极其精英的一面,抓着防水步枪和高压碳酸气驱动的鱼叉枪,一脸遇龙杀龙遇虎杀虎的横样,可随后他们就看到了阿瓦隆……
“镇静!镇静!镇静!”萨沙大吼,“抓稳你们的家伙!我们还不知道那座岛上有些什么,也许用得上!”
这时候连橡皮艇都浮上来了,想必是萨沙下来之后也古怪地消失了,冲锋队员们担心他的安危,跟着噗咚噗咚地跳了下来,每个人都拴着绳子,绳子跟橡皮艇相连,结果把橡皮艇也给带翻了,越过了尼伯龙根的边界。
这群冲锋队员的思维方式还真是足够简单。
不过橡皮艇能给他们不少方便,凫泳去阿瓦隆的话还有两三公里,即使对于萨沙和楚子航也是不小的体力消耗。
橡皮艇风驰电掣地驶向阿瓦隆,在这里完全感觉不到风,海面基本也没有起伏,呈现出青色琉璃一般的质感,橡皮艇就像刀把这块琉璃切开,那个白色的伤痕在片刻之后无声无息地弥合。
天空中密布着青色的云,仔细看去的话那种云有着海水般的纹路,云层间的缝隙缓慢地变化形状,恰如无风状态下的海面。
再看往这片海的深层,会觉得海底有着隐约的光带,仿佛巨大的青色裙·摆。
楚子航缓缓地打了个寒战,这个尼伯龙根的结构方式跟他以前所见的尼伯龙根都不一样,它似乎真的被藏在了海水的镜像中。也许他头上的天空其实是数千万吨的北冰洋之水,而他下方的海才是悬挂极光的天空。
他看向四周但看不到天海交界处,那里弥漫着青色的雾气,那应该就是边界处,他据此判断这个尼伯龙根其实并不大,一切全都是围绕那座孤零零的石岛。
橡皮艇加速冲上了沙滩,石岛正面是有码头的,但冲锋队员们脑子虽然简单,可作战方面却是真正的老炮,他们选择以抢滩登陆的方式先占领侧面的浅沙滩,这样如果岛上有什么东西要对他们不利,嗨嗨……橡皮艇上的俄式轻重武器可委实不少。
但石岛以绝对的安静等待着他们,他们一直摸到码头附近,别说遇敌了,连一只飞到头顶拉屎的海鸟都没有,空气温暖湿润,令人想起古代的地中海,这座岛在勃克林的画中名为“死亡”,却透着母亲般的温暖。
难道死亡其实是这样的东西么?温暖、寂静、孤独。
码头很小,用简单切割的石块砌成,确实是那种只能容纳一艘小船的简易码头,连拴船的石柱都只有一根。又是一个跟凯尔特神话吻合的点,运载亚瑟王的小船就是在这里靠岸的么?
冲锋队保持着战术队形前进,萨沙抓着一柄ak-74突击步枪走在最前面,这种老枪很稳定,有经验的老兵还是很喜欢用,楚子航走在最后,手里抓着刀袋。
码头往前是两侧有香榧树的小路,那神秘的天光把树影印在他们身上,白色的石灯笼看起来很随意地安放在道路的角落里,在任何博物馆都没有出现过这种形制的东西,那么静谧那么寂寞,就像是一条通往墓园的路,而他们这群全无武装匍匐行走的人,看起来绝对是一伙暴力的入侵者。
楚子航伸手在某个石灯笼上摸了一把,手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似的,可再看没走过的路面,生长着薄薄的一层青草,战术靴踏过必然留下清晰的脚印,如果有人来打扫,怎么会不留下脚印呢?
它果真像是被封印在了时光之中,不生不灭不老不死,类似的概念在佛教神话和印度教神话中也有,当然也很像凯尔特神话中说的阿瓦隆。
岛屿并不很大,他们很快就接近了岛中央,这里生长着参天的巨树,深绿色的树荫在半空中仿佛绿色的阴云。
这种树看起来很像柏树,树形高挺,树干上的纹路如龙蛇般扭曲,可柏树不该有这么高,从树下仰望是很难判断其高度的,也许接近100米,这个高度跟红杉差不多,还得是那株号称世界最高树的老红杉“亥伯龙”。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萨沙赞叹,“可希特勒的宝藏埋在什么地方?希特勒是怎么找到这地方来埋宝物的?他现在在我心里好似一个海贼王!”
楚子航不知道怎么跟这条粗线条的俄罗斯汉子解释,只得摇了摇头,心说希特勒的宝藏这里是肯定不会有的,别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留下的宝藏或许有,但不是你能够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