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 华灯初上, 这是一个颇繁华的小镇, 店铺林立沿河而建。薛盛找了一家看上去干净大气的客栈落脚, 包下了整个二层三层的房间, 又立即唤了店小二去请镇上医术最好的大夫过来。
徐观岚吐的七荤八素的,像只瘟鸡无力地躺在床上, 她暗自想她这莫不是水土不服?可是这才出了京城的地界了,离泉州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薛盛不安地守在一旁, 薛母比她还紧张,希望心中的猜想能够得到证实。
流月拧了温热的帕子给她擦脸,说:“小姐, 你是不是糕点吃太多了,撑得难受才如此?”
她不说还好,一说糕点, 她又一阵反胃,趴下床就朝着痰盂吐起来,只是连吐了好多次, 胃里也没什么东西可吐的了, 只一阵阵恶心的干呕。
薛盛赶紧上前去拥住她,给她喂茶水, 怎么出行才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的身体一向不错,先前去庐州坐那么多天船,她也没喊过晕船。他心里着急, 时不时地看着门口,这大夫怎么还不来。
楼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店小二喊着“来了来了,大夫来了”匆匆而来,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男子,背着药箱。
薛盛看着面前与他年纪不相上下的白面男子,说:“您就是大夫?”
男子见他一脸的不信,挑了挑眉,道:“不像吗?”
不像,从头到脚都是个白面书生。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么年轻的男子是此地医术最高明的大夫?这确实叫人难以置信。
店小二在一旁说:“你们别看华大夫年纪轻,医术可高着呢,我们这里就认他,前些日子县太爷母亲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就过去了,是华大夫轻轻扎了几针才转危为安,愣是从阎王爷手中抢回一条命。他可忙着呢,我好不容易才把他请来的。”店小二耳听八方,肚子里各路消息多的很,见薛盛半信半疑,又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位公子不知您听过没有,据说那朝堂之上的高官,吏部侍郎还是礼部侍郎的,就是个年纪与华大夫相仿的人,所以说不能以年纪来衡量。”
薛盛没想到这八卦都八卦到自己头上来了,很不巧礼部侍郎已被贬为泉州知府。他尴尬地咳嗽一声,竟无言以对。
华大夫说:“还看吗?”
薛母连忙说:“看看看,大夫请您帮我儿媳妇瞧瞧,他这一下午可呕吐了好几次,也不知是什么问题。”
华大夫看了一眼靠在薛盛怀中的徐观岚,脸色蜡黄,有气无力,他信手打开药箱,淡淡地说:“夫人这情形多半是有喜了。”
薛盛愣住了,瞪着双眼看着他,以为自己幻听。
薛母悬着的一颗心,听到此话,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脸上笑了开来,“大夫,此话当真?”
华大夫拿出腕枕,坐下来,说:“凭我的经验八九不离十,切脉确认一下。请夫人伸手。”
流月拿了条丝帕搁在她的手腕上,华大夫道:“把丝帕拿开,会影响诊断,医者眼中只有病患,没有男女大防。”
薛盛一脸不悦地看着他,从一只手换到了另一只手,他不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真的医术高明,别是摸他妻子手揩油。他正要开口询问,华大夫终于收了手,淡淡道:“确实是喜脉,夫人怀有身孕,已一月有余。”
薛盛来不及高兴,问:“那她这呕吐可如何是好?”他着急的是她的身体,她这病怏怏的看得他难受。
华大夫道:“这是正常的孕吐反应,有的妇人严重一些,有的妇人则没有任何反应,熬过头三个月会有所缓解,不过也说不准,有些妇人一直吐到生。”
吐到生三个字差点让徐观岚哭出来,这样的日子太恐怖了吧,一吐吐十个月,谁受得了。
薛盛听了亦皱眉,轻轻安慰着妻子,说:“可有方子医治?”
“妇人有孕,当忌用药物,特别是头三个月,胎象未稳,凡事小心。”
“可……”总不能看着她一直吐下去却束手无策,这太折磨了。薛盛从未了解过这方面,一肚子的疑问要了解,却被薛母打断了。薛母道:“你别问了,娘是过来人,知道怎么照顾她。”
薛母又对着华大夫说:“大夫,我们连日赶路,要去远方,我儿媳妇这身体可吃得消?”
“头三个月不宜太过于劳累,夫人孕吐严重又加之长途跋涉,恐有小产危险。”
他的话让一屋子的人来不及分享喜悦,便愁容不展。
华大夫看着他们个个眉心纠结,说道:“你们也别太担心,我说的是最坏的结果,夫人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我开些安胎药路上吃。”
这个小子真的欠揍,说话说一半,还往坏处说,薛盛有一种揍他一顿的冲动。他道:“请用最好的药材。”
华大夫看他一眼,心想让你一副不信任我的样子,看我不整死你。他悠悠道:“还有一事,孕期忌同房,会小产。”
“……”薛盛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