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轻描淡写。徐观岚听了,却窘的满脸涨的通红。为何偏偏今日来,若是明日来,她也会表现的是个举止得体的闺阁小姐,她真是欲哭无泪。如今,在他眼里,大概不会再有什么好名声了。
冯濬忙上来打圆场,说:“眉眉,这便是状元郎薛盛。”又对薛盛说:“薛兄,这是我表妹观岚。”
薛盛先拱手,端端正正施礼,说:“在下薛盛,字长松,那日让四小姐受惊了。”
徐观岚亦屈膝还一礼,道:“那日是我莽撞,才出了那样大的岔子,还望薛公子海涵!”
薛盛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双手递给徐观岚,“四小姐心爱之物理应归还。”
徐观岚见他手上物什用白绢整齐地包裹着,她接过去,打开来,正是自己那枚丢失的长命锁,忙连声说谢谢。映月上来接过长命锁吩咐丫鬟去找工匠把项圈修复好。冯濬双手一拍,笑着说:“如此甚好,皆大欢喜,你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哦,不对,该是不摔不相识!”
徐观岚知自己衣裙脏了,头发也乱了,不是待客之道,便叫他二人去凉亭里稍坐,自己去换了衣衫再来。冯濬说与其干等着,不如去他屋里坐坐。徐观岚想着也好,便点头致意,携了丫鬟婆子回房换衣。
冯濬带着薛盛回了自己院子,献宝似的忙命人拿出他珍藏已久的围棋出来,要与薛盛下两盘过过瘾,一时两人下棋闲话自不在话下。冯濬自觉棋艺不赖,在冯府很少输棋,不多时却被薛盛杀的片甲不留,顿时喊“再来,再来。”
薛盛看着他收拾棋子,悠闲地喝了口茶,看着门外煞白的阳光出神。
冯濬一边落下第一子,一边说:“你是不是也觉得眉眉那块长命锁很是好笑?”
薛盛听了,想起那只马儿,半笑着说:“确实不多见。”
冯濬说:“岂止不多见,简直闻所未闻,”他忽然像想到了什么趣事,咧着嘴笑起来:“你是不知道,眉眉自幼长在我金陵家中,送过来时才是一点点大的奶娃娃,短胳膊短腿的,那会儿还不会走路,扭动着肥嘟嘟的小身子满屋子乱爬,一逗她就笑的咯咯咯,她又属马,我爷爷就是见了这副景象,才画了那样一匹马儿,又不知他从哪本书中看到有那种长翅膀的天马,便依着想象添了那对翅膀,每每想起,我都觉得好笑。”
薛盛听他说着,想到那副景象,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眼中也隐隐有了笑意。冯濬说:“你居然也笑了,可见是真的好笑。”说着他还是自顾自地笑个不停。
“冯兄,承让了!”
冯濬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笑,黑子早被他吃了一大片。这种人太可怕了,说笑话都不分心,这局他可不能再输了,得好好想想对策。
正想着,徐观岚走了进来,说:“你们在说什么笑话,我在门外就听到了笑声。”
薛盛抬头,见徐观岚穿着一件浅杏黄绣桃花扇琵琶袖交领短袄;下身系一条米白褶裙,裙琚上绣着金鱼啄花;脖子上戴着已经修好的璎珞项圈;耳上缀着白玉金钩水滴耳环;青丝半绾成髻,一对桃花朵朵型珍珠流苏对钗装点在鬓间,微微晃动着,其余头发披散着,有两缕垂在肩头;眉如远山黛,目似桃花俏,唇不点而朱,此刻正笑意盈盈,显得格外的明媚动人。
也不知是不是外面的阳光太过于耀眼,煞煞白刺人眼,薛盛觉得自己有些恍惚,眼前的徐观岚如此一打扮,与方才那个登高爬树的假小子野丫头判若两人,竟有些不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