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幽幽出声:“小王就知道,太师是那闲云野鹤,天外散仙,总有一天会弃大乾而去。”
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跟杨业说话,那就是王爷齐安国。
那就是王爷齐安国。
齐安国在别人包括齐莲儿面前都自称“本王”,可对杨业却谦称“小王”以示尊重。
杨业哭笑不得,忙起身向齐安国行礼:“王爷,等了很久了吧。”
齐安国立刻站起来,一把托住杨业的手肘,不让他弯腰,回答:“太师不必多礼,小王辰时初来的,现在是辰时末。”
也就是说,他已经在这小凳子上猫了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了。
“失礼,失礼。”杨业一边说,一边唤守勤打水给他洗漱。
齐安国絮絮叨叨:“太师也太节省了,这么冷的天,怎么连碳炉都不点一个。小王怕太师不舍得买厚衣服,给你送来了一件狐皮大氅。”
杨业无奈地说:“王爷,你是知道我的规矩的。”
齐安国:“这不是送礼,这是赏赐。”
杨业知道自己要是拒绝,齐国安就会派人一遍一遍地送,直到杨业接受为止。
而且齐安国搬出王爷身份,他要再拒绝,就是大不敬了。
杨业只能道谢,接下,嗔怪地问守勤:“王爷来了,你怎么不叫我起来。”
守勤还没来得及回答,齐国安便说:“不怪他,是小王看太师睡得太香,不让他吵醒太师的。”
杨业不好再说什么,只吩咐守勤:“带王爷去书房喝茶。点个暖炉,瞧把王爷冻得脸都红了。”
齐安国在小凳子上又坐下了:“不,只要太师不介意,小王就在这里看着太师洗漱。”
不,我介意!而且还很尴尬!!
我特么还要尿尿的。
男人虽然常约着一起尿尿,但那是各尿各的。
你非要盯着我尿尿是几个意思?
杨业无奈地看着齐安国。
齐安国脸上微红,心虚转开眼。
你不会是怕我跑了吧?!
冬季城门是辰时初开,酉时末关。
也就是说,今早城门还没开你就来了。
杨业恍然大悟,轻叹说:“微臣不会离开都城。至少暂时不会。”
齐安国这才放心跟着守勤去了吧。
杨业匆匆用冷水洗了把脸,用自己做的牙刷沾着竹盐刷完牙,整理好仪容才到书房。
白胖的齐安国本来就面相忠厚,这会儿愁眉苦脸的,顶着两个黑眼圈,越发像只哀怨的熊猫。
要是平日,杨业看到齐安国这副表情,定会暗暗紧张,琢磨出了什么大事。
可是现在不同。
一来无事一身轻,二来他已经猜到了齐安国要说什么,所以还有心情揶揄齐安国:“王爷早上被王妃骂了?”
王妃的娘家姓孟,一门忠烈,全员武将。
当年先皇给齐安国娶亲的时候,就是奔着拉拢孟家去的。
只是苦了原本就敦厚温和的齐安国,如今成了大乾头号惧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