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樱施了个仙法,让小男孩暂且能够独自支撑起身体,疼痛感也能减轻些,又在他身后牵扶着向前走去。
方才她们走了又返回来的一刹那,她分明在小男孩眼中看到了一丝重新燃起希望的光。
狂风不止,三人被吹着发丝凌乱,空荡荡的街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小镇没有边界,白樱却意识到她们一直是在往一个方向走,像是要走出这镇外,去到另一个地方。
白樱又问了两次小男孩是否有走错路,小男孩虽是被大风吹得几乎迈不动腿,却始终每次都笃定地点头。白樱看到玄清上仙始终握紧青芒保持着警惕,心中一时不那么害怕,有她在,便是有依靠在。
三人走了足足一个时辰,甚至翻过来一座长满枯树的矮山,直到路越来越不平坦、天色已经阴沉地看不清远处时,这才隐隐约约地看到前面有些小木屋中发出的点点微光。
白樱心中松了口气,这应该就是小男孩住的地方了,虽是有些偏僻,但好歹有人烟。她们一起往前走,脚下道路越来越窄,几条错杂的阡陌之间都是裸露的土地或者枯草,几处屋子看似随意地连盖在一起,似乎都不能算作是一个村。
从路口进去之前,玄清打量了一眼四周,并未有没有碑石说明,也未有明确的界限,几处房子的排列看似毫无章法……
月光映着黑压压的树枝,地皮都格外生硬。
“玄清上仙,你在看什么呀?”白樱搓了搓已经冻红了的手问道。
“有没有觉得,这些房子的位置有些不同?”
白樱顺着各家亮着的灯烛看去,不是每家都有点烛,却依稀可以看出,好像是每三间房子聚拢在一起,月色照出房屋的轮廓,像是两边的稍微高些,中间的那些稍微矮些。
“唔……这个位置好像确实有些奇怪,咱们在凡间好像还没有见过这般盖房子的。白樱轻轻吸了口气,凑近玄清上仙:“……莫不是,和那个诅咒有关?”
玄清微微皱眉:“那你可能认出,这般排列是有何阵法讲究?”
白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山羊精先生讲阵法的时候我都睡觉来着……”
“……”
白樱还想用力闻闻这附近有没有妖气,却发觉可能是这段日子心头痛,身子发虚,灵力竟是也下降了不少,吸了吸鼻子并不能闻出什么。
两人小心地跟着小男孩往村子里走,他家并不在中间,而是一直往西走,直到走到最西边的时候才停下,又是三间连着的屋子。左右两间都还亮着灯烛,唯有中间的那间没有点烛,显得格外的破败。
小男孩小心翼翼走上前去扣了扣门,才扣到第三声时,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后一个农妇模样的女人谨慎地将门拉开一个不宽的缝,她先是看到了两个陌生的女子,立马警觉起来,而后低头看到小男孩时,脸上立刻出现又惊又喜的表情。
伸手将小男孩拉进怀内,还不忘在他胳膊上捶了一下,脸上满是担心委屈过后的嗔怪。
小男孩也松下了一直紧绷的神经,往妇人身上一软,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阿娘”。
不是哑巴!
白樱看到这般母子重聚的场面,心下一时又高兴又感动,倘若她们当时真的走了,也不知道小男孩会不会出什么事,这妇人又得多么担心。
白樱走上前,刚说了一句:“大婶,我们……”那妇人便如同见了什么怪物一般,有些害怕冷漠地看了二人一眼,紧接着就要用力往住关门。
白樱顿时气儿不打一处来,一手扒住门边一边道:“大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儿子今日在街上被马车撞飞,是我们救了他,还一直带着他将他送到这个地方,你不说声谢就算了,怎么还这幅表情?”
妇人手顿了一下,飞快地看了一眼小男孩,转而向二人点点头,快速地做了个行礼的姿势,却又马上挥挥手,示意她们赶紧走,便又要用力关上门。
白樱冷不防被门上的一根木屑一划,手掌吃痛地往后退了一步,一旁玄清上仙立马走上前,一手将她的掌心拉过来,另一只手用剑冷冷地格住门紧张道:“没事吧?”
白樱看着有些微微渗血的手掌,轻轻摇头:“没事……”
“这位大婶,我们二人初到此地,走了半晌未曾停歇,如今天色已晚地处偏僻,可否看在您儿子的面子上,行个方便借宿一晚?”她虽是像在请求,语气中却是冰冷地不容置疑。
妇人显然被她的目光吓到,一时间竟是有些战栗,三人对峙之间只听到地上一个奶声奶气的传来:“阿娘,姐姐们是好人。”
白樱看着月光下那个小可怜模样的男孩,心下感动,果然这次没有救错人。
“阿娘,就让姐姐们住下来吧~”
妇人看了一眼面色虚弱的儿子,又看了一眼玄白二人,像是决定了什么,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后,迅速将门打开,力道之大几乎是将二人推了进去,白樱又想说什么,却见妇人赶忙将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自己又走到门边,警惕十足地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之后,这才轻轻地将门关上。
玄清和白樱立马交换了一个眼色,她在害怕什么?
进门入屋,白樱这才发现这屋子着实小得可怜,除了正屋之外,院内就只有一个散发着臭味的……鸡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