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樱脚下一滞,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发现,唉?那个老头,不就是昨天她买花灯的那个吗?
那个妇人,不是她买水晶钵仔糕那个小摊主吗?
还有那个小伙子,不就是昨天在醉仙楼为难她的那个小二吗?
瞧了一圈过去,竟都是自己昨日买过东西的摊主,这么多人突然聚在这里,难不成都是为自己来的?
回头看了玄清上仙一眼,对方显然也发现事情不对,秀眉微蹙抱着剑向下望着。
白樱壮了壮胆,双手背后大大咧咧往下走去,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其中有人眼尖,一看是她下来了,赶忙一招呼一群人朝白樱簇拥过来,脸上尽是愤愤之意。
白樱一看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身形一时有些踉跄,感觉到衣袖被人一拉,只见玄清上仙一个旋步将她拉在身后,一只手举起未出鞘剑护在二人身前冷冷道:“有事退后说。”
那些人本就是这小门小户的走卒贩夫,被玄清的目光一扫,都觉得有些害怕,纷纷退后一步,还是醉仙楼那个小二最先大了胆子道:“二位姑娘,我瞅你们穿的人模人样,怎么却搞这般下三滥的手段?”
“你说谁下三滥?”白樱探出头愤愤道。
莫名其妙。
“说的就是你,我说怎么出手那么阔绰,原来都是耍些鬼把戏障眼法。”那个卖钵仔糕的妇人道。昨日白樱看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只有三四岁样子大的小孩,衣衫褴褛眼巴巴地看着白樱吃东西,口水流了一身,白樱于心不忍还多给了她一锭银子让她给孩子买些新衣服穿。
听他们这般说,难道是银子出了问题?
“我,我玩什么鬼把戏了?”
“呵,还不承认是吧?那就请姑娘睁大贵眼瞧瞧,你付的‘银子’到底是什么腌臜玩意儿。”
说着纷纷从身上摸出什么布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或多或少的一撮白毛。有一个还气不过,将那东西丢在地下狠狠跺了两脚。
白樱一看,心想坏了。
原来这以形幻物在凡间竟是行不通。从前她都是以物幻物,昨日在醉仙楼事出紧急,她身上没有什么可供变幻之物,情急之下用自己原身的一撮毛变了银子,看到成功便也没多想,没想到竟是不能保持长久,才第二日就被打回原形了。
眼见她表情越来越难看,众人只当这女骗子是承认了,嘴下越发不客气,那个小二更是嚷嚷道:“昨日就看你不像什么正经人,若今日不能如数补上,咱们可就衙门见了。”
旁边一个肥头大耳吃茶的客人帮腔:“去衙门有什么用,她就算进了大牢你们也没有银子,爷我看她这二人姿色不错,不如卖了怡红院赚钱快活。”
白樱经由昨日已经懂得他在说什么脏话,右手隔空一划,那人立刻发觉张不了嘴,惊恐地指着她不住的呜呜。
讨债的人一见她有这本事,更是大呼妖物,眼见着就要奋起奔走捉妖,场面闹得越来越大,只听玄清上仙道:“总共欠你们多少银子?”
那些人见她开口,愣怔了一下七嘴八舌报道,白樱暗自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竟是七十多两,好像不像是什么小数目。
只听玄清上仙冷笑一声:“诸位一夜之间十倍抬价的本事可不小。”
那个妇人不甘示弱道:“就许你们用邪门歪道骗我们,不许我们收点钱利?少废话,今天拿不出银子咱们没完。”
白樱见整个客栈的人都要跟着闹起来,心下着急的狠,一边红着脸一边赶紧低下头四处寻找有没有什么可以变幻的物件。
只见玄清上仙微哂了一下面前众人,停顿了片刻,从容不迫地伸手将发冠上的簪子缓缓摘下,道:“够么?”
客栈中有懂行之人,一看那簪子,通体是墨色的和田玉,颜色通透澄澈,簪身墨色纹路清晰,细看仿佛是一副高山流水之画。一头镂空精雕成浮云形,竟是人间少见的极品。
那些人想来也没见过这等玉中佳品,愣了片刻有人问:“这、我们怎么能知道这玩意儿等当多少银子?万一又是个假货怎得?”
那懂行之人怕被旁人抢了去,赶忙走过来脸上挂着假笑道:“朱某不才,恰巧懂得这玉中一二,依朱某看,这位姑娘的簪子不像是赝品,不过具体成色如何,还需回去慢慢品鉴一番。”
“诸位若是怕上当,不妨这样,朱某出一百两把这簪子买下,钱全分给诸位如何?至于是盈是亏,都由朱某一力承担。”
那些讨债之人也不是傻子,见他这般满眼放光想来这簪子定是好东西,相互了个眼色小声商议起来。
白樱一看玄清上仙竟是要为了自己把身上唯一的配饰抵了出去,且不说那簪子值多少钱,那可是上仙贴身佩戴之物,如何为了区区七十两银子就白白丢了,都怪自己嘴馋,竟是惹了这么多事。
白樱心中一时感动委屈交加,顿了一会儿,一跺脚大声道:“这簪子今天谁也不给,不就是银子么,我一人欠的一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