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洋洋洒洒落在不久之前还满池荷花,盛艳风光的冰冻镜面。
帝灏伸出手,接住一瓣冰雪。在暗淡天光之下,其上雪花细致华美的纹路,有序清晰可辨,久久没有融在帝灏指尖。
这偌大的九重天阙,帝灏一人守着,突然便觉得有些寂寥了。
云头上,萍汀荷色花瞳通红,眼中尽是不舍。便是池边那个身披星辰的玄色身影,厚重如寒山,逼得他有家不能回。
黑衣花灵默然良久,道:“走吧。”
红衣花灵檫了擦通红的眼睛,声音里含着一点点哭腔:“还能去哪里?你我的根,在今日断了。”
“日后你我二人,便是随波逐流的无根浮萍了。你不是还要证天道吗?死在这里,还证什么天道?”
萍汀不语良久,突然说:“再不见她一面,我心有不甘。”
“那就去,见她一面。”堕魔花灵知晓双生子心念所指,以声应答。
“可她在哪里呢?”
“就算寻遍天上地下,千年万年,总归是能再见到的。”
一红一黑,两束流光,从九天之上,坠落了。
……
太攀的黄金蛇瞳,警戒地竖起。他看到了那盛满星河光辉的一剑,只一剑,便让身负溯世大道的九天神君,神形俱灭。
他有些局促紧张地咽了咽喉。
太攀少年登位,在妖界卧薪藏胆千年,千年蛰伏,就是为了这出师一战,一鸣惊人,声震三界。
他是最年少的妖王,三界神魔妖魅,除了与世无争的魅族,妖族最为势弱,不仅受着九重天上神族桎梏,还要时刻受魔族打压——神、魔、妖,这是三界,数得上名号的大族啊!凭什么,妖族排在最末?!凭什么,他堂堂百万妖族之王,见了九天星帝要低头?!凭什么,魔君雾越要集结兵甲攻上九重天,他妖族就要献计献兵?!
他这个最年少的妖王,肩负着这个最势弱的妖族,该何去何从?
从他坐上妖王之位,便脱不了带领着妖族,走向让三界再无人敢小视顶峰的使命。而今天一个魔君雾越,不过是他开创妖族盛世的垫脚石,小试牛刀而已!今日祭一个雾越,明日拿百万魔族为祭,后日大后日——九重天阙,神族、星帝,哪一个,不能与他太攀作祭?
我自是帝王将相,杀伐天下,皆由我心。
可这杀伐天下由我心的小妖王,万万没想到,他的出师扬名之战,遇到的,是比他还要杀伐由心的玄谷。
一剑,退星帝,诛神君。
这可是他只在上古典籍里,窥视过风光的曾经半步天道小帝君啊……没想到她失了道心散尽修为,还是这般霸道。
周遭三界众人,大抵都只顾看那一场小帝君的风流韵事了,太攀许是极少数注意到了帝灏挥手打散蜃景之前,蜃景中女子身下玄石闪逝细节的人了。
猫腻大抵就在那块玄石上了,而且……
太攀环顾四周噬灵吞天大阵。
莫非,那石头,便是三界至宝,上古玄石噬灵?
小帝君以噬灵石为辅助,才作得这一场噬灵吞天大阵?
这,倒有点意思。
太攀眯起眼眸,黄金竖瞳冷冷盯住了走向魔族公主的玄谷。
如若能以小帝君为他妖王太攀的出师之祭,分量可是比魔君、星帝,重上无数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