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让人咋舌,即使过了千年,地点也早就从当年的平安京挪到了不知名的山坳里,可产屋敷家宅邸的格局竟是与当年别无二致。
“真是安静。”踏进月色下积雪的院子时,阳生轻轻感叹了一句。
没有任何守备,也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偌大的几进院子里,竟然只有一个人——像是专门在等着两个人到访一样。
无惨随意“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迈步顺着气息的方向找了过去。
他很快就见到了那个坐在书案边上的男人。因为疾病的缘故,男人的大半张面孔几乎都是溃烂的,甚至连睁开眼睛都有些费力,但他依然满不在乎地坐在那里。
听到脚步声,男人抬起了视线。
“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的。”男人的声音清润,像是带着种莫名的能安抚人心灵的力量:“鬼舞辻……无惨。”
“不对。”无惨轻蹙着眉头,纠正道:“不是这个名字。”
“只有无惨。”
男人的眸光微滞了一下,随即也是垂下眼,轻轻向上扬起了唇角:“是这样啊。”
产屋敷家一向有一点点预知的能力,那并非如同术士或者阴阳师一样通过占卜和观星来窥知未来的事情,而是在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提点着他们今后的动向。
听到这一夜会有“鬼之始祖”到访的消息时,即使是产屋敷耀哉,心底里也不免有些惊诧。可预言的声音告诉他,这位“鬼之始祖”并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威胁,反而会让一切不幸如他所愿的一样彻底终结。
这种代代相传的预言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但此次的内容委实让人摸不清头脑。夫人天音此刻并不在家中,思忖过后,为了防备万一,产屋敷耀哉索性让家里的几个孩子也暂且离开宅邸去别处暂避。
“这副姿态——”注视着端坐在那里的男人,无惨的眉头愈发锁紧,眼神间似也透着种几近轻蔑的失落:“真是丑陋。”
“原来跨越了千年的产屋敷家会变成这副……”
“——不堪的样子啊。”
“我们本出自同一族呢。”产屋敷耀哉抬起头,对上了无惨的视线:“只是你已经存在了千年以上,我们的血大概早就不一样了吧。”
“这副样子在你看来是不堪的吗?”
“是啊。”无惨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他迈开步子,往产屋敷耀哉的方向走了去:“丑陋又寒酸,跟在平安京的时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停在了差不多三步远的地方,无惨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那里的男人:“所以低下头来恳求我吧。左右都是要做帮助别人的事情,即使帮的人是你们也无所谓。”
“我可以帮你们重新找回千年以前的华贵与骄傲。比起藏在这种偏僻的山洼里苟延残喘,我可以让你们过上更配得上‘产屋敷’这个姓氏的生活。”
产屋敷耀哉的脸上浮现出了惊愕的神情。无惨的话在他听来实在带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尽管在开口的时候带着与预料当中如出一辙的傲慢,可他所说的内容却与产屋敷耀哉所能料想到的任何境况都大相径庭。
就好像他对产屋敷的记忆只停留在千年前一样。
“无惨。”少女的轻呼让无惨的身形出现了一瞬的振动,他侧过视线,看向缓步走到自己身边的阳生:“你来这里是为了说这些事情的吗?”
——并不是。
无惨这才想起自己是站在“鬼”的立场上与“猎鬼人”这样一方势力来谈判的。
他又瞥了产屋敷耀哉一眼,深吸了口气,一面努力回想着自己之前在无限城的时候打过的草稿。
结果他话还没说出口,院中却忽然传来了一阵颇为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劲风骤然在背后掀起,不容分说地朝着无惨所站的方向袭了过来。
无惨连忙闪身躲避,而在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里总算出现了那个穿着白色羽织的身影。萤绿的刀锋卷着森然的寒意化成旋风接连朝无惨的方向席卷。
“风之呼吸·三之型·晴岚风树——”
无惨额前的青筋顿时爆了起来,所以这些鬼杀队的剑士在动手的时候都不知道读空气的吗?
为什么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