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的无惨完全忘记了在一千年前,自己也只是个弱小又无力的“区区人类”而已。
那个时候的他比起一般人更要柔弱许多,甚至被无数医师断言活不过二十岁。这样的说法虽然让无惨觉得气愤,可终日缠绵病榻的境况和每况愈下的身体总像是在应和那些惹人厌烦的预言一样。
无惨并不想就那么死去,他想要活着,想要以足够强大的姿态一直存活下去——
“真是可怜啊。”
在半睡半醒的时候,耳边恍然间传来了这样的声音,有点熟悉,却又让人觉得格外陌生。
“我可以给你永恒的生命,可以给你足够强大的力量,而交换的条件则是——”
“日行一善。”
那时的无惨天真地以为那家伙的出现是上天在听到他虔诚的许愿之后才派给他的救赎,所以虽然觉得日行一善这个条件实在很莫名其妙,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然后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做好事就做好事嘛,反正像是帮独居老人整理屋子之类的工作虽然琐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为什么稍微做一点坏事都会抵消掉做好事积累下的功劳啊!
无惨就觉得很不服,刚变成鬼那会儿,他就因为上树端了一窝鸟蛋,结果就被扣掉了攒了小半个月的寿命,简直没有天理好吗!
也是因为这样的限制,别说杀人放火这种大凶大恶的事情了,无惨平日里走在路上看到蚂蚁窝都要绕道走。
只是眼下这个少年实在把他逼得有些紧了,无惨觉得不把他控制住的话,对方肯定不会好好听自己解释的。带着这样的念头,他终于还是对那个少年发动了反击。
然而才刚亮出獠牙来,无惨甚至都不及往少年的方向扑过去,眼前的场景便再次发生了变化,而与此同时,耳边骤然响起了“铮”的一声。
——是琵琶扫弦的声音。
看着眼前完全扭曲的空间和“坐”在一侧墙壁上的抱着琵琶的姑娘的时候,无惨倒是产生了一点莫名的安心感。
在过去的千年里,无惨倒是也跟不少人“分享”了自己的能力,这也是那个家伙告诉他的事情。
任何人类只要接受了他的血液,就等同于接受了“日行一善”的契约,并可以通过行善来获取强大的力量和长久的生命,而无惨当然也不介意通过将自己的血分给别人的方式来拯救那些濒死垂危的家伙——反正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行善。
随着善行的不断积累,有些天赋异禀的家伙会获得些许特别的力量,无惨习惯性地把这些特别的力量叫做“血鬼术”。
眼下这个扭曲的空间,就是“血鬼术”之下的杰作之一,而那个“坐”在墙壁上的姑娘,就是用自己的力量维系着这个空间正常运转的人。
“鸣女。”无惨沉声唤了一句。
琵琶声再次响了起来,下一个瞬间,鸣女的身形便闪到了无惨的面前,她抱着自己的琵琶,以极卑微的姿态跪伏在无惨的脚下,低垂下头的时候,额前遮了大半个面孔的头发也自然向下垂着,隐约间露出了她面上生着的明显与寻常人不太一样的诡异眼睛。
无惨甩了甩头,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视。
不管是鸣女的样子还是她此刻的言行举止似乎都带着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槽点太多无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吐起,于是他索性直接问了句:
“你在做什么?”
结果此言一出,跪伏在那里的女人身体竟出现了一丝轻微的颤抖,似是惊惧一样。
“我的样子……很可怕吗?”无惨皱起了眉头。这样莫名其妙的反应让他的心情再次变得烦躁了起来。
“属下是按您吩咐的时间将您接回无限城的。”斟酌了良久,鸣女才似是下了好大决心般地这样说着:“是打扰了您狩猎的兴致吗?”
“……啊?”无惨觉得自己有点没听懂鸣女在表达什么。
结果他的反应吓得鸣女立时抖得更厉害了,弄得无惨自己更是一头雾水。
——所以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为啥好好的一个鸣女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一样啊!
……虽然他本身也的确是“鬼”没错啦。
“你看上去好像还挺精神的嘛。无惨。”
熟悉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无惨顺声音看去,只见半空中泛起了星星点点的华光。光影交织,缓缓地勾勒出了少女的轮廓。
“这是你的杰作吗?”无惨睨着凭空出现的少女,语气颇为不善:“故意捉弄我?”
“神无月——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