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的生意就那样吧,不温不火、不死不活。”李仁海话锋一转,“哎,我跟你说个事啊。”
林瑶正襟危坐,“你说。”
李仁海兴味盎然道:“那个谁,白丽红今天挨批了。”
白丽红……
林瑶离开凌云不过一年多,但是期间发生了很多后,感觉像是已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她几乎已经将白丽红这号人抛到九霄云外。
白丽红是任佳颖的表妹,是任佳颖通过蒋明淑托她介绍进凌云的。
白丽红起初是林瑶的助理,林瑶手把手教她做事,白丽红还曾送她半双鞋垫做为谢礼。
后来,她被林云开除,白丽红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踩她……
这绝对是林瑶的黑历史,说实话,她不太想听到白丽红这个名字。
林瑶起身来到窗边,随口说了句,“是嘛?”
李仁海估计是憋狠了,旋即打开了话匣子,“那人自己的事不好好做,一门心思想着拍马屁,结果把秦弈交给她的客户全都丢光了,把秦弈气得,差点将她当场开除!
你是没看到她挨骂后那副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怂样,啊哈哈哈……我光是想想就觉得太好笑了,真是笑死我了!”
白丽红做事确实不怎么行,她的胆子也确实很小,会到一这步,林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让她觉得意外的是李仁海,要知道,当初在凌云,被秦弈当成家奴使唤,被扣工资,敢怒不敢言可是李仁海,被人耻笑,还忍气吞声的人也是李仁海!
他总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林瑶轻笑一声,说道:“白丽红怎么样,我不意外也不好奇,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还在凌云?”
李仁海的笑声戛然而止,“咳!其实现在秦弈对我挺客气的,毕竟他最近几次三番倒霉,都是我救他于危难。”
“救他于危难?”林瑶有点震惊,“你怕不是个圣父?”
“我才不是圣父!”李仁海的语气不无得意,“你是不知道,让他低声下气来找我借钱,那感觉真不是一般的爽。”
林瑶不敢置信道:“然后你真把钱借给他了?”
“咳咳!借是借了!”李仁海没有否认这一点,“不过你放心,我每次只借他两百,毕竟他的面子就值这么多,哈哈哈……”
林瑶颇不认同道:“要是我,两块都不借,还两百呢!”
李仁海嘿嘿地笑着,“你是不知道,他真的很惨,每天早上开车出门,不是擦了电动车,就是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小三轮刮擦,他那辆车已经不像样子了。”
林瑶冷笑,“你听他瞎说呢,两百块都拿不出来的人能开车出门,他加油不用钱?”
李仁海却道:“他加油是刷信用卡的,可以报账的,修车钱他拿不出来,隔三岔五还要赔给人家五十、一百的,都是现金,他是真没钱了才找我借的,嘿嘿!”
秦弈再穷也不可能缺那两百块,他时不时去找李仁海借钱,肯定是故意的,而且百分之百不准备还了的!
他当初应该也是这样从文先生那里“借到”三十万米元,还有李先生的一百万吧?
总之,钱到了他的手上,是不可能再拿回去的。
要知道李仁海的工资也就两三百一天,秦弈找他借一次钱,就相当于让李仁海白给他干一天活。
李仁海这是被人家当成傻子了,他居然还这么乐呵!
李仁海本质上也是个人精,他未必不知道秦弈的心思,可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林瑶还有什么好说的?
真正让她没想到的是,秦弈自私卑劣,对员工极其抠门,可他的公司越做越大了。
从一开始的郑玉宁到后来的简雯,再到她自己,她们都是被开除的,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出辞职。
凌云既有白丽红那样,老板虐我千百遍,我待老板如初恋,打死不离的“好”员工,也有李仁海和小张这样,一心一意为公司做事的员工。
而且这么好的员工,年终奖只需要八百块封顶!
秦容泽处处为他人着想,他给员工提供了全杭州最高的工资,最为完善的福利,就连蒋明淑这样的底层员工,都能拿到近十万的年终奖!
可是一有风吹草动,大家都急着辞职,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林瑶不得不反思,自己想用良好的福利来留住员工,用高工资来激励他们努力工作,是不是也只是一厢情愿?
以蒋明淑为例,虽然她拿到了十万年终奖,但她并不觉得满意,因为她的同事拿的年终奖都比她高,或许她非但不觉得满意,反而觉得不够公平。
而李仁海,他拿到的年终奖只八百块,虽然他不觉得满意,但是其他人只能拿到百而已,全公司只有他和小张拿到八百,这相当于对他们工作表现的肯定和认可,相对公平。
可见满意或不满意,都是相对的。
林瑶觉得,她有必要稍稍调整一下工资制度。
挂掉李仁海的电话后,林瑶左思右想,最终打了电话给崔辰逸,“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崔辰逸:“……”
是夜,奥兰多四十九楼灯火通明,奥兰多的高层管理者们在会议室里争论不休。
平日里他们无不是西装革履的,风度翩翩,而今他们已撕破脸皮,风度荡然无存。
他们本该讨论被取消那些订单的补救措施,可是话题渐渐偏到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上去。
九部的部长,陈坚言之凿凿,“当初aerosportoa最先是和我们九部接洽,如果不是因为七部横插一杠,如今这些问题根本不会发生!”
七部的部长成刚涨红了脸,口不择言道:“这是aerosportoa作出的选择,并不是我们七部挖墙脚。再说了,后来在与unitex的合作案中,我们七部也作出了退让!要不是被九部拖后腿,unitex的事也不会闹这么大!”
陈坚拍案而起,“啊哈,你跟我说unitex,你一个七部还想独吞unitex的订单不成?我们九部本就应该分一杯羹。”
一干管理层正相互推诿,试图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秦容泽却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在这此之前,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公司不同部门之间存在这么大的矛盾。
也是,人在顺境中往往只能看到美好的一面。
这就好像潮水涨起时,人们只能注意到滚滚波涛的壮丽景象,直到潮水退去,才会露出海水之下,究竟是沙滩一片或是怪石嶙峋。
他本想打断他们的,临时却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