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嗯了声,也不多话,不再看老徐头,先是走到了仵作箱,打开最底层,拿出了一小瓶东西,众人看不出是个什么,就看到楚轻走到尸体旁,在那几个不起眼的小点上,那就么涂抹了几下,随即让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只是几个豆子大不了多少的淤青点,就那么一涂一抹,竟然跟变戏法似的,颜色越来越深,随即蔓延开来,竟是最后形成了几个清晰可见的指印。
围观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揉了揉眼仔细瞧着,惊奇不已:“楚、楚小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你给涂的是什么?”
崔大头也忍不住愣愣的:“是、是啊,这怎么这么神奇?”
楚轻朝着微微变了脸的老徐头看去,漠然道:“这是酽醋,人死之后,尸斑会在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开始出现,只是尸斑的形成发展却又是不同的,在尸体死后三个时辰达到明显可见。可到了四个时辰往后,尸斑不再完全消失,却会慢慢褪色,加上尸体泡了一夜,尸斑本来就是尸体放置久了血液不循环沉淀所致,可泡过水之后,却不明显。可抹上酽醋,却能让那些隐藏在尸体死之前内力所施加的东西全部都呈现出来。如此,老徐头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徐头浑身绷得紧紧的,死盯着那尸体上出现的点,继续狡辩:“我老头只是一个庄稼汉,不懂这些,就算出现这些个指印,又能说明什么?”
众人也纷纷点头:是啊,这只能证明刘二浑是被他杀而已。
只是随后他们看到楚轻伸出双手,交叠在一起往下用手指对准那几指印,众人顿时都明白了。
应该是凶手双手按着刘二浑的头颈往下压时,在他脖颈上留下来的指印,只是随着楚轻抬起手,众人却惊讶的发现,那原本应该有十个指印的地方,却只有九个,独独……他们想起老徐头的九指,顿时了然楚轻为什么会怀疑老徐头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瞪着老徐头,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老徐头双手攥紧,被刘崔氏这么扯着拽着恼羞成怒的一把推开了她,双眼瞪大突出来,血丝遍布:“就算杀刘二浑的是九根手指的,这清水镇又不是就老头我一个是九指!”
老徐头这模样让众人都吓了一跳,刘崔氏被这么一推,刚想继续嚎,默默闭了嘴,缩到了崔大头身后不敢吭声了。
楚轻不疾不徐地把仵作箱里的东西重新摆放进去,同时缓缓道:“龙门镇九根手指的的确不少,可昨夜跟刘二浑接触过又有九根手指的,却只有你老徐头一人。”
老徐头止不住上前一步:“你胡说什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昨夜接触到他?”
老徐头的异样让崔大头忍不住挡在了楚轻的身前。
楚轻绕过他,径直走到了老徐头的面前,不疾不徐道:“留在死人身上的印记是不会说谎的。既然你要证据,那我就给你证据。”
老徐头对上楚轻黑白分明的眼珠,莫名心里一慌,“什、什么证据?”
楚轻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了他衣衫的下摆,因为困窘,他这件外衫应该是穿了很多年,洗得发白,所以他下摆一块不太明显的淤泥显得尤为明显,只是刚开始天刚擦亮,不仔细瞧地话并不能瞧清楚。
她的目光在这么一瞬间变得咄咄逼人:“证据就是你衣服上刘二浑留下的脚泥。”
“什、什么?”老徐头一愣。
楚轻边说着,边伸出手来沾了沾老徐头的胸前的衣衫上那小抹不易看见的泥迹道:“你用双手压着刘二浑的头颈往水下摁的时候,人死之前本能的就会挣扎,你虽然考虑到了手会被抓伤的情况,却忘记他还有脚。他脚上在清水河边踩上的淤泥就自然而然出现在了你的身上。你昨夜杀了人之后应该很惊慌,所以一夜未睡吧?你看你的黑眼圈?你甚至连衣服都忘了换。龙门镇的人都说你老徐头是个好人,爱干净,作息稳定,可你身上却出现这一小抹淤泥你却并无所知。你心神不宁,故而一大早去凶杀现场附近,见到刘崔氏如此伤心难过,又故作好心帮她把尸体抬来。当然,你若是还不认,那么不如让崔哥取了刘二浑的鞋子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楚轻这次说完,老徐头像是斗败的公鸡,彻底蔫了下来,头深深垂着,双眼发红,紧盯着楚轻咬牙切齿,突然朝着她就扑了过来,目光凶狠……只是还没靠近,就被几个衙役给摁住了,趴在地上还在低吼,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咕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