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宁然还没犹豫多久,卧室的门又被打开,霍臣面色苍白的站在门边,遥遥望着宁然,声音也幽幽的。
“不知道进来吗?非要我出来找你?”
宁然看向他,愣了下。
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霍臣这么脆弱的模样,脆弱的都不像他了。
从前,她还一直认为,霍臣是无坚不摧的。
宁然沉默几秒,说:“我进你的卧室,不合适。”
霍臣不紧不慢道:“那又如何?你连我穿浴袍的样子都看过了,还能有更不合适的事情吗?”
“……”宁然开口:“你现在是个病患,不要逼我动手。”
霍臣:“……”
宁然用了老长时间才确定,哦,霍臣是被她气着了。
霍臣额上青筋直跳,但到底他还是撇过脸去,就靠在门边,问宁然:“来找我什么事?”
宁然默了默,道:“我快做成解药了,但还差一味中药。明天,我要去趟连角巷卖中药的店铺选药。”
话出,房间里突然陷入一阵难言的寂静。
气氛陡然凝滞起来。
宁然垂眼瞧着冷冰冰的金属地面。
她听见霍臣的声音更加低沉:“宁然,以你的中医底蕴,完全可以在不看到药材的情况下,先确定用什么样的药材。”
宁然捏了捏手心,回道:“我不能。”
“你确定?”
“……确定。”
霍臣忽然轻笑了声,带着点自嘲意味。
宁然抬头看向他,“你笑什么。”
霍臣却答非所问,没头没尾的问了句:“你已经知道了我为什么会进戒律堂,是吗?”
说的是疑问句,用的确实肯定语气。
宁然顿了顿,“知道。”
“那你现在还想在明天去连角巷吗?”霍臣目光紧紧盯着宁然问。
宁然一时竟没能点下头去。
但过了会儿,她还是缓慢而坚定的道:“我需要去。”
又觉得不够,补了句:“你们不是很需要这解药吗?”
“那我如果现在不想要了呢?”霍臣冷不防问道。
宁然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道:“我已经接手这个了,断没有放弃的可能。”
闻言,霍臣低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面上寒意尽显,抬手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不知是在挡宁然看他的目光,还是在挡自己看宁然的目光。
良久,他声音沙哑的道:“那你去吧。”
宁然倏地抬眼看向霍臣。
霍臣说完那话,又自言自语喃喃道:“我曾经做过一件错事……我原本不认为那是错事,可没多久,我便后悔了……”
言罢,霍臣慢慢的放下手来,面色一贯的镇定从容,漫不经心,但他却径直望着宁然,目光深的仿佛能将宁然整个人都笼罩进来。
他问:“宁然,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宁然面露惊愕。
片刻,她捏紧了手,没说话。
霍臣沉默了会儿,就缓慢的转过身子,抬起手来挥了下,冷淡道:“那你很快能如愿了。回去吧。”
说完,卧室的门在宁然眼前逐渐关上。